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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手记

2018-05-11 作者: 来源: 大众日报
  有一阵子没去山上看花了,我冷落了它们,它们也冷落了我。
  没有花在眼前,时时照拂,眼睛会失去光彩,日子也会黯淡和干巴许多。
  世间的万事万物就是有这样奇妙的对应关系。
  前几日收到晋人玄武寄来的《种花去》。毛边书,封面净白的底上一只小鸟立于枝头。书本身是件艺术品,于我这个外貌协会成员而言,算是得了额外的福利。
  懂花的他说,“花为何绽放?是为取悦人或者炫耀?都不是。它们疯狂地、前赴后继地、不管不顾地、不可遏止地怒放,只是强大生命力和自然力的体现。”为了这份强大生命力和自然力的体现,他“昨天剪枝干到半夜,手上胳膊上扎了几百小洞。今天不能干了,要等那些小窟窿长住以后才能继续挨扎。”
  花当然为悦己者开。他种的花都闪闪发光,“一树雪白,目光灼灼。它的沉默有点像无声又齐声的呐喊:它多么谦逊,又何等骄傲,白的花串在苍黑的枝上密密排了开去,像行文过密过大,让人读得喘不上气来的长章。”
  他对花的好,花知道。花对他的好,我们也感受得到。
  文字也是一样。
  前阵子,北大校长念错字被各种刷屏,长年和文字打交道的我们或许更有惺惺之感。作为编辑,最不希望的就是检出见报错,每每都会难受好几天。什么理由都是多余的,只是不够认真对待。
  文字也是有生命和灵性的,你对它的好与不好,它也知道。
  小到你叫错它的名字,尴尬总是难免;弄错它的样子,歧义是肯定的。长此以往,我们手中那个叫作“传统文化”的厚土便会一层一层地流失。
  大到作文,只喜欢现成的语言,文字一开始就会给你一个虚假的微笑,即使到了成年也依然会文笔幼稚空洞。和成语相比,简单的字因为细小而更易于变化和把握,更易于被控制着去触及生活和精神的细部。只有看到和接近了文字真实、质朴的这一面,文字对于我们的爱,才会超出了我们对它的爱。
  花香能让人静下来,好的文字进入大脑深处,也会获得一种无可取代的满足感。那种愉悦,有点像睡饱了之后的感觉。
  文字和花一样,也需要空间来维持呼吸,而且需要以深呼吸来保证出击的速度和力量。任何一个写作者,在表达自己思想的时候,过多的说教只能削弱吸引力。节制欲望,才能控制欲望。
  虽说,“视频时代”,文字变得越来越无足轻重,抓不住人的注意力。太多人只想要大脑皮层的肤浅快感,深度的灵魂愉悦已被打入冷宫。
  但就像爱花者从来不乏同好。玄武说,“看一株植物长芽、展叶、显蕾,蓓蕾慢慢长大,在一个清晨或者黄昏突然间鲜花怒放,那是一件无比美妙的事。”
  爱文字者也必有同行。因为一些文字的记录,看清一些趋势,甚至改变自己,只忠实于事物的本身,和内心的感受。因为一些文字的分享,终于理清生活的脉络,结识一群人,遇见更完整的自己。
  “养一点花,热爱它吧,并享受它带给你的喜悦。”或只以最简单的形式去使用文字,就像在一个你真正热爱和敬畏的人面前不敢说很多话一样。
  已经有人走在前面了,后来者,请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