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纪事
□ 黑 河
相比有些难度的杀牛宰羊,杀鱼可能算是最简单的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手中有刀,随便杀便是了。除掉一些胆小的女生,想必男同胞都敢干这事,况且还有能杀黄鳝的女汉子。
我从小生活在河边,若忆起小时候,吃鱼是至今还能让我流口水的。河里的鱼小,马口鱼、柳条鱼、沙棒子、麻鱼最多,若抓得少,是需要精细地杀一下的。杀法很简单,用小剪刀剪掉头,豁开肚子,洗干净即可。倘若多了,一条一条杀起来难免费劲,而且大部分冬天趁着水少一抓就是一篮子,要杀还不得几个人忙乎一整天,所以直接开水一烫了事。烫了洗干净,烧熟之后内脏聚在一块,吃的时候扔掉即可。
那时候大鱼见过没吃过,见一条筷子长的鱼总要稀奇它的鳞片那么大。还好舅舅家有鱼塘,逢年过节总要用鱼汤为我们解解馋。舅舅杀鱼,会把鱼捞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或者用剪刀猛击鱼头,摔在地上的鱼猛跳几下硬挺着一动不动,而猛击头部之后的鱼硬挺着但尾巴抖动,接下来用剪刀从尾部至头部反向刮鳞……接下来就和杀小鱼无异了,只是头部不会被剪了扔掉。
长大后买鱼吃,一般都是让卖水产的杀好,他们的杀法和舅舅基本一致,只是他们去鳞用的是专业的钢刷,杀鱼动作之娴熟速度之快让人很是吃惊。后来慢慢对吃的讲究起来,嫌提前杀好的鱼下锅时不够新鲜一般都是自己现杀。刚开始的时候动作还很拧巴,但后来就越来越娴熟,特别一刀击中鱼的头部,在鱼还没抖完就基本完成杀鱼的全部。后来尝试活杀,把水池放干,在鱼使劲蹦跳中按住鱼刮鳞,之后豁肚掏内脏,把鱼洗干净,这时候放在水里的鱼还能吞吐,一些生命力强的鱼甚至还能游动。当然,要保持鱼最新鲜,这时候准备作料烧油等,等下锅前迅速掏掉鱼鳃。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变态,但鱼吃起来却是最美味的。
当然,有些鱼用不着这么费劲,比如鲶鱼,杀鲶鱼只要现杀就行,剁块之后肉还在抖。不过有时候现杀鱼也是不容易的,这不今年过年我就遇到杀鱼难题——娃娃鱼。好友是养娃娃鱼的,送来娃娃鱼说是让过年杀了吃,当时我还在出差,妻子说咋办,我说扔到水池里养着,她说怕死了,我说想叫它死都不容易。等我出差回来就到了年跟前,近二十天不管不顾的娃娃鱼果然照我说的坚强地活着,我把水一换,它便在水里游来游去。妻子说咋弄,我说除夕吃的时候杀了就是了。她又问咋杀,我说我杀就是了。
娃娃鱼我是杀过的,不过杀的都是半死不活的。我们那里娃娃鱼多,小时候河里一发水,娃娃鱼就被水冲到岸边,捡到了就杀掉剥皮吃了。不过后来娃娃鱼行市见涨,抓住了谁也舍不得吃就给卖了。不过二十多年后再杀娃娃鱼,却让我踌躇了好一阵子。
除夕那天,包括来家里共聚晚餐的亲戚一起围观我杀娃娃鱼,我却一时间不知从何处下手。娃娃鱼命长,很难死。我先摔了它,它张着嘴,大口呼吸。我又用刀猛击它的头部,头部很硬,像打在案板上,它张开大嘴发出声音。无济于事,我想到了割头,就用了家里最锋利的刀按着它三下五除二让它身首异处,可它的嘴仍在张合,没有头的身子居然在水池中少量的水里迅速“游动”起来。我的心砰砰直跳,硬着头皮按住它再去豁肚,肚子豁开时我看见它蓝色的胆囊在微抖,红色的心在跳动,白红色的肺部还在有节奏地呼吸……我一时下不去手了,洗了手坐在沙发上发呆。
直到心情平复,我下定决心一鼓作气。迅速挖掉它的内脏,似乎很友好地抓住它的两个前爪冲洗干净,说实在,我越是看它的爪子越有一种想砍掉的冲动,于是我把它按案板上一个个地剁掉扔进垃圾桶。最终,直到我把娃娃鱼剁成块状,放进盆里倒上料酒腌制,它的肉还一直在动。我拿起它的头,仔细看它只有糜子粒大小的眼睛,它的眼睛一直睁着,若它一动,我相信我会再也憋不住把它扔到地上。
除夕夜的餐是丰盛的,连凉带热总共十八个菜,包括最终被红烧鱼块的娃娃鱼,吃的人都说味道很鲜美,而我一直不敢下筷子,最终在再三相邀下夹来一尝,说不出什么味道,只是想吐。
□ 黑 河
相比有些难度的杀牛宰羊,杀鱼可能算是最简单的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手中有刀,随便杀便是了。除掉一些胆小的女生,想必男同胞都敢干这事,况且还有能杀黄鳝的女汉子。
我从小生活在河边,若忆起小时候,吃鱼是至今还能让我流口水的。河里的鱼小,马口鱼、柳条鱼、沙棒子、麻鱼最多,若抓得少,是需要精细地杀一下的。杀法很简单,用小剪刀剪掉头,豁开肚子,洗干净即可。倘若多了,一条一条杀起来难免费劲,而且大部分冬天趁着水少一抓就是一篮子,要杀还不得几个人忙乎一整天,所以直接开水一烫了事。烫了洗干净,烧熟之后内脏聚在一块,吃的时候扔掉即可。
那时候大鱼见过没吃过,见一条筷子长的鱼总要稀奇它的鳞片那么大。还好舅舅家有鱼塘,逢年过节总要用鱼汤为我们解解馋。舅舅杀鱼,会把鱼捞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或者用剪刀猛击鱼头,摔在地上的鱼猛跳几下硬挺着一动不动,而猛击头部之后的鱼硬挺着但尾巴抖动,接下来用剪刀从尾部至头部反向刮鳞……接下来就和杀小鱼无异了,只是头部不会被剪了扔掉。
长大后买鱼吃,一般都是让卖水产的杀好,他们的杀法和舅舅基本一致,只是他们去鳞用的是专业的钢刷,杀鱼动作之娴熟速度之快让人很是吃惊。后来慢慢对吃的讲究起来,嫌提前杀好的鱼下锅时不够新鲜一般都是自己现杀。刚开始的时候动作还很拧巴,但后来就越来越娴熟,特别一刀击中鱼的头部,在鱼还没抖完就基本完成杀鱼的全部。后来尝试活杀,把水池放干,在鱼使劲蹦跳中按住鱼刮鳞,之后豁肚掏内脏,把鱼洗干净,这时候放在水里的鱼还能吞吐,一些生命力强的鱼甚至还能游动。当然,要保持鱼最新鲜,这时候准备作料烧油等,等下锅前迅速掏掉鱼鳃。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变态,但鱼吃起来却是最美味的。
当然,有些鱼用不着这么费劲,比如鲶鱼,杀鲶鱼只要现杀就行,剁块之后肉还在抖。不过有时候现杀鱼也是不容易的,这不今年过年我就遇到杀鱼难题——娃娃鱼。好友是养娃娃鱼的,送来娃娃鱼说是让过年杀了吃,当时我还在出差,妻子说咋办,我说扔到水池里养着,她说怕死了,我说想叫它死都不容易。等我出差回来就到了年跟前,近二十天不管不顾的娃娃鱼果然照我说的坚强地活着,我把水一换,它便在水里游来游去。妻子说咋弄,我说除夕吃的时候杀了就是了。她又问咋杀,我说我杀就是了。
娃娃鱼我是杀过的,不过杀的都是半死不活的。我们那里娃娃鱼多,小时候河里一发水,娃娃鱼就被水冲到岸边,捡到了就杀掉剥皮吃了。不过后来娃娃鱼行市见涨,抓住了谁也舍不得吃就给卖了。不过二十多年后再杀娃娃鱼,却让我踌躇了好一阵子。
除夕那天,包括来家里共聚晚餐的亲戚一起围观我杀娃娃鱼,我却一时间不知从何处下手。娃娃鱼命长,很难死。我先摔了它,它张着嘴,大口呼吸。我又用刀猛击它的头部,头部很硬,像打在案板上,它张开大嘴发出声音。无济于事,我想到了割头,就用了家里最锋利的刀按着它三下五除二让它身首异处,可它的嘴仍在张合,没有头的身子居然在水池中少量的水里迅速“游动”起来。我的心砰砰直跳,硬着头皮按住它再去豁肚,肚子豁开时我看见它蓝色的胆囊在微抖,红色的心在跳动,白红色的肺部还在有节奏地呼吸……我一时下不去手了,洗了手坐在沙发上发呆。
直到心情平复,我下定决心一鼓作气。迅速挖掉它的内脏,似乎很友好地抓住它的两个前爪冲洗干净,说实在,我越是看它的爪子越有一种想砍掉的冲动,于是我把它按案板上一个个地剁掉扔进垃圾桶。最终,直到我把娃娃鱼剁成块状,放进盆里倒上料酒腌制,它的肉还一直在动。我拿起它的头,仔细看它只有糜子粒大小的眼睛,它的眼睛一直睁着,若它一动,我相信我会再也憋不住把它扔到地上。
除夕夜的餐是丰盛的,连凉带热总共十八个菜,包括最终被红烧鱼块的娃娃鱼,吃的人都说味道很鲜美,而我一直不敢下筷子,最终在再三相邀下夹来一尝,说不出什么味道,只是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