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可新
小时候喜欢听老人讲故事,牛郎织女的故事自然是其中最受欢迎的一个。到了七夕之夜,是一定要到葡萄架下,或者黄瓜架下去偷偷听人家说悄悄话的。而且所有的喜鹊都要去搭建鹊桥,供他们相会时使用。如果这一天看到了喜鹊,是一定不喜欢它们的。因为它们的偷懒,可能导致鹊桥不够结实,也可能搭建的长度不够,从而影响了人家的见面。就想,别的喜鹊都去了,你为什么不去啊?
所以这一天,我们是非常不愿意看到游手好闲的喜鹊的。
偏偏总是能够看到。
当时如果有办法的话,恐怕是要把不愿意去搭建鹊桥的喜鹊给射下来的。
后来长大了些方才知道,神话只不过是神话而已。喜鹊们就算是愿意去为可怜的牛郎和织女做点事情,它们也无从做起。
被神话迷着头脑的时代,也曾听说天上的一天等于世上的一年。用这条公式折算一下,世上时间他们一年相会一次,那么实际上他们在天上是天天相会的。天天相会,就不那么值得让人同情了。后来自己的孩子到了喜欢神话的年龄,就不给他讲这些了。自然,这一代人也已经不需要用古老的神话营养自己了。
小时候过七夕,是要制作巧果的。因为母亲很早就离开了我们,这一天则由父亲发一盆面,发好了揉搓出来,我和弟弟就自己制作巧果。家里有几种巧果模子,小的是七八种排列起来,大一些的三四种一排,我们把面团扯成小小的块儿,一一按进凹处,弄平,然后翻过来,往面板上一磕,巧果就出来了。记得有莲蓬,有蝉,有树叶,有鱼……种种形状,磕出来的巧果个个都栩栩如生,给人惊喜。然后父亲把它们放到锅里烙好,我们再把它们用线串成一串,悬挂在炕头上能够一眼就看到的地方,想吃的时候拽一个下来。因为舍不得吃,往往到后来巧果们都已经干得像石头了。但即使成了石头,也一样舍不得随便吃的。
那时候家境贫困,面粉珍稀得很。但父亲从来都不会因为这个剥夺我们兄弟的这种快乐。现在想想,父亲是多么地不容易啊……
今年的七夕近了,我一定要回乡下住些日子。回去后,等天黑了,就找一处葡萄架躲进去,静静地听牛郎和织女说悄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