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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年

    □王阳

    “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儿时住在乡下,父亲作为村里的文化人,每当春节便要给邻里写春联。轻研磨,展红纸,儿时的每一个春节,便是从父亲书写的那饱含节日气息的一张张福字、一幅幅春联开始的。

    除夕这天,早早起床,我端着刚用面熬好的浆糊,屁颠颠跟在父亲身后,开始贴春联。每一处贴的都十分讲究,院门对面要贴“出门见喜”,牲口棚要贴“牛羊满圈”,装粮食的囤要贴“五谷丰登”,床头要贴“身体健康”,进屋的门要贴一副对联,窗户上要贴各种样式的窗花,父亲的大金鹿自行车也要贴自己专属的“出入平安”。大半天的忙碌,普通的农家小院终于换上了一身喜气洋洋的节日红妆。

    当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慢慢响起,便来到了最值得期待的环节:年夜饭。里间,黑白电视机播放着万众期待的春晚,煤炉燃的通红,炉盖上烤着的地瓜飘出阵阵香气,土炕也暖烘烘的。外间,父亲和姐姐在包饺子,时不时抬头瞅两眼春晚;母亲在炒菜,我则是蹲在灶台旁偷吃的小馋猫,一会儿吃一块炸酥肉,一会儿吃一块炸刀鱼,口中溢满了年的香味儿。偷吃的我,自以为天衣无缝,满脸得意;可嘴巴周围闪着的油光,父亲宠溺的目光,母亲上扬的嘴角,转身去拿手帕的姐姐,都证明我早已暴露。

    正月初一的早上,总是会被各种腔调的“新年好”吵醒。揉着眼睛,勉强从温暖的被窝坐起,母亲给自己套上期待已久的新衣服,跳下炕、转几圈,感觉自己美极了,哈哈!匆忙扒几口早饭,便呼朋引伴的开启了全村拜年的疯跑模式。东边奶奶家给一罐“健力宝”,西边叔叔家给塞几块高粱饴,房前大娘家抓几把瓜子、花生,房后阿姨家冲一杯甜甜麦乳精,满满都是平日里少有的奢侈的幸福。当然,拜年过程中也少不了传统项目——被大人强迫表演节目。虽然极不情愿,但看在吃的、喝的东西的面子上,一群小孩还是要应付一下满脸期待的大人们。

    儿时的年,或许是美丽的新衣裳,是甜甜的高粱饴,是午夜时响起的噼啪鞭炮声,是一家人围坐于火炉前的温暖团聚。时间悄悄走过,我慢慢长大,年也在不着痕迹地发生着变化。

    如今,除夕的夜里,没有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因为我们懂得要保护环境,街道两旁闪烁的彩灯、高高悬挂的红灯笼,依然告诉我们新一年的到来。正月里,没有了走家串户的喧闹,因为我们要响应国家疫情防控的号召,一条条拜年的信息、微信视频里的笑脸,依然表达着我们对亲人、朋友的牵挂。

    一切看似已经发生了变化,变得却只是形式,隐藏在“过年”背后的,我们对国家的爱、对亲人的牵挂、对每一份感情的坚定守护,却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