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逄春阶

    清明容易感伤。在这个时节，很爱听台湾歌手阿桑的《叶子》、《 寂寞在歌唱》等沉郁的歌。谁料想，4月6日早上 8点半，阿桑因罹患乳腺癌而逝，享年 34岁，阿桑的离去，让听她歌的人更添加了些忧伤。“你听寂寞在唱歌/温柔的、疯狂的/悲伤越来越深刻/怎样才能够让它停？”

    我很喜欢台湾歌手唱的歌，正如我喜欢看苏联的电影。苏联电影让我体味到英雄的浪漫，而台湾的歌让我体味灵魂深处的细腻。阿桑的歌不多，但是让人听着沉静，想很悠远的事情。我感觉她的生命是用音乐来渲染的，她血液里流淌着音符。她的生前好友评价她为人低调，不事张扬。登陆她的博客，没有看到她患病的记录。她活得本本分分，专注于自己的艺术自己的歌，体味自己的孤独和寂寞，然后，把这一切变成营养，最终化作触动人们灵魂的旋律。这样的歌手内地鲜有。

    很遗憾没有采访过阿桑。但我采访过张洪量、黄安、文章、张镐哲等这些被年轻人称为“老男人”的台湾歌手。他们都是能自己创作的实力派歌手，对流行音乐的理解和把握都很独特。台下的他们，讲话慢声细气，温文尔雅，极具亲和力，尤其是说到传统文化，侃侃而谈。给我的感觉是在与教授们对坐聊天，而不像在采访内地的流行歌星。还有，他们都很谦虚，不像我们内地的少数歌手那么张牙舞爪，飞扬跋扈，盛气凌人。比如早期演唱《孔子不要打我》、《老子有理》的张洪量2004年来到淄博，跟别的明星不一样，他按捺不住对历史的兴奋，翻资料，向学者请教齐国历史。谈到流行音乐，张洪量说：“流行的往往很肤浅，来不及消化的东西多，娱乐嘛。这很正常，问题是，作为音乐人必须清醒，要有自己的追求。我很希望，通过娱乐的方式，能够提醒年轻人对我们的古代传统文化予以应该的关注。”

    而生于韩国，却活跃在我们的宝岛乐坛的张镐哲代表作《 不是我不小心》、《好男人》等，旋律都是朴实无华，毫不张扬，并没有为了惊世骇俗而刻意追求怪异，歌曲的内容总是暗合了一个人心底的某种情绪，呼唤起心中最隐密的一部分情感，所以即使是初听都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张镐哲说：“我认为歌曲最主要的还是要靠内涵的真情打动人。”

    《故乡的云》、《三百六十五里路》等都曾经在歌坛流行一时，最初唱红这些歌的，是台湾的著名歌手文章。2004年10月1 日我采访他的时候，他说，在台上唱歌，是交流而不是表演，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观众都可以感受到。而内地流行歌坛太注重表面上的东西。“有的歌手上台只是对口型，或者只是把一套单调的动作搬过来表演，与观众之间就像隔了一层玻璃，互相之间根本触摸不到，这是一种致命的隔阂。缺陷并不重要，有时这也是一种美，一种个性，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缺乏真诚。”

    我接触到的台湾歌手，都是很有想法的人，都在创造自己的艺术世界，他们都有思想深度，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很坚实。在音乐的小路上，不一定时刻都显现，但时不时会留下一个铿锵的印记。他们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都很真诚，不玩弄情感，所以就不漂浮，不像柳絮而更像坚硬的石头，丢向灵魂之湖中，起一层大大波澜，波澜过了，是一层层的涟漪。当听者灵魂之湖再次恢复宁静的时候，湖面其实已经丰富了许多，纯净了许多。我喜欢这样有创造力的艺人。现在，台湾乐坛依然有周杰伦、陶喆、王力宏、五月天这样的新一代的创作型歌手活跃在乐坛，我期望内地也能出一个这样的年轻方阵。

    阿桑去世了，大家都惋惜，她本该奉献出更多的好歌。好在，她的歌还像“石头”般存在，我随时可以丢到“湖”里，体味自己精神隧道里的边边角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