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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雪

2019-01-11 作者: 丁小村 来源: 大众日报
  □丁小村

  非常文青
  小时侯,冬天总是这样来到的:清晨,突然从梦中醒来,就看到了糊窗户的纸变得白而亮堂,睡眼惺忪中涌起一阵诧异:天这么快就亮了?悄悄起来,推开门一看:外边的早晨那么安宁,很明亮的早晨,眼前一片白雪。对面的山坡上,到处像是谁突然撒上了一层厚厚的面粉。空气是冷的,却是清爽的。仿佛空气被清洗了一遍,流进喉咙的,就像是最清澈洁净的山泉水。
  这样面对雪地站着,连呼吸也很小心,这样的宁静,不容你去破坏。这样站了很久,看了很久,才觉得有些冷,这才恍然大悟:哦,冬天来了。
  有雪的冬天才是真正的冬天。
  看到雪,你才能感觉到冬天的宁静与博大。有一年冬日在一座城市,清晨早早起来,穿着厚厚的冬装走上街头,发现最宽阔的街道上都铺满了厚厚的雪。街道是白的,城市仿佛变成了旷野。汽车在街上行走着,像小小的爬虫。有雪的早晨,城市也很安宁。雪安抚了躁动的城市。
  有很多人站在站牌下等公共汽车。他们不声不响,就像是一些雕塑——不过这雕塑是鲜活的,因为他们的眼睛里装满了清澈和宁静。当我看到这情景,就想起了很多小动物的眼睛:比如老鼠,比如兔子,比如狗。这些小动物的眼睛通常就像儿童一样,清澈善良。
  雪是洁净的。在雪的洗刷下,你可以找回你那颗失去已久的赤子之心。据说由于工业化和城市化,全球气温回升,空气变暖,甚至居住在我们这样一个小城镇,也会感觉到明显的热岛效应,雪还没降落下来就变成了水汽。现在,冬天里已经很难见到雪了,那些本该有雪的日子,变得灰沉沉雾蒙蒙了。我记得在我这座小城市里,看到最后一场降落下来的雪,也是好多年以前的情景了。
  那时我刚刚到一所中学任教,有一天早晨下了雪,从教学楼上望出去,所有的房顶上都铺满了雪,特别是操场上,那片雪仿佛伸手可及,一片柔软一片清新。下课了,学生们都一涌而出,投向了雪的怀抱。上课铃响的时候,他们回来了。十分钟,他们跟雪亲近,就像亲近自己未泯的童心、触摸自己清新的童年。
  这个时候,所有望向雪的眼睛,都是清澈的、透明的,像是婴儿的眼睛。
  很多年没看到过雪了。没有雪的冬天,就像花朵失去了水分、美女失去了眼眸、诗歌失去了灵性……
  为了安慰我们那颗无处刷洗的心灵,我们只好把期盼的眼睛投向远处的山峦——在那里,还保留着星星点点的雪,那样的耀眼,那样的洁白,就像一片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