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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在花香中迷醉

2018-07-27 作者: 来源: 大众日报
□ 庞余亮
  这是一本必须独自享受的奇书,这又是一本必须和大家分享的一本妙书。老人说文章有三万种写法。《种花去》里,起码有三万种微妙之妙在摇曳,也有三万种快乐之乐在绽放。
  “微醺而归。两日未着家,虎目光如炬,站立咆哮。这厮太难看,不拍它。
  草木疯狂,蜘蛛在大门口蓝雪上结网。丑陋的东西,难道竟然让我低头。
  茉莉又疯了。没办法。
  葡萄越来越紫。
  葡萄也疯了,居然要上墙。
  秋之杀气,快来吧!让我和植物们都冷静下来。”
  这篇不足百字的《秋杀》令我捧腹,读完之后我恨不得将我的朋友们全部从被窝里拎起来,一起分享这个被他纵容的狗、蜘蛛和疯狂的草木所欺负的狼狈的无可奈何的玄武:他也有向苍天祈祷的今天!
  读到这段的时候,夜很深,我只有将收获的快乐储藏起来,但感觉就像喝了几大碗玄武酿造的玫瑰花酒:微醺。
  被书香微醺,是这世上最大的幸福。他说半个他是真实的农夫,半个他是著名奶爸:半个是狗爹,半个意乱情迷。半个喝酒,半个发疯冒险:半个潜入冥想,剩半个用来读书写东西。这个暂时寄身在花木、犬和文字之间的暂借人间的玄武,他种花的缘起,还是那浓得化不开的万古愁,一座活火山般的万古愁。
  他听得见葡萄们在月亮下生长的声音:“夏日黄昏盯着它看,能看到忽然的跳跃和匍匐。那么多枝蔓,像大欢喜的小兽。它们被造物主囚禁不能开口,憋着绿森森,把全部力气用来往前爬。” 
  夜晚23时,是玄武的种花喂狗时间。那时人间安静,但花朵们开始偿还和慰藉孤独而圆满的玄武,怒开的花,又平静地落下。扫花是烦事,剪枝条被扎是烦事,那手上胳膊上扎了几百小洞!
  他的委屈:“马蜂偷吃了我三分之一的葡萄。”他的无能:“一朵雪白的芳香大花。日光照得通彻,拍下的图片竟成微黄。我反复想拍下她最美的一瞥,却是始终不能。”他的尴尬:“老虎好奇,左看右看,总凑上来想舔某物……万一它下口,那鄙人以后穿汉服就成太监了。只好不停地抽那家伙的嘴巴子。”他的悲伤:“叶片少了,才发现有一颗硕大的南瓜未收,估计被冻坏了。它默默蹲趴在地上,看上去有点悲伤。”
  “在鲜花中,人的性质会模糊。”于是,他的目光自由蔓延,他的文字在花香中迷醉。这个永远不会成为阔佬的玄武。极简消费主义者玄武,迷恋泥土的芳香,腥味,和阳光的气息的玄武,他不是写过《林中水滴》的普里什文的中国版,也不是写过《瓦尔登湖》的梭罗的中国版,独立特行的玄武绝代不是这样的中国版,他是为我们疲惫皮囊准备了三万种微妙和快乐的玄武。种花去,种花去——请倾听这只固执的蜂鸟:
  “园子还秃着,但要为春天作准备。”
  《种花记——自然观察笔记》  
  玄武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