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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读

《红楼梦》是谁的情场?又是谁的名利场?

2017-09-29 作者: 来源: 大众日报
  白落梅笔下的红楼是一座无情的修行道场,贾府里的男女老幼、大小主仆皆在梦里修行。读红楼,就像是做了一场沧海桑田的梦,看梦中人起起落落,生生死死。无论贾府是聚散,还是荣枯,于世人心里,那海市蜃楼的幻影永远存在。
□ 梅华 整理
  《红楼梦》是一座修行道场
  《红楼梦》是一座修行道场,一座无情的道场。贾府里的男女老幼、大小主仆皆在梦里修行。他们视红楼为名利场,亦是风月场,是那些败落公子,吃酒玩乐之所,也是红楼女儿,闺阁筑梦之地。他们在属于自己的院落修行,或沉迷酒色,或执于诗文,或落入情海,妙玉在栊翠庵,李纨在她的稻香村,不参与贾府纷争,亦为修道。《红楼梦》,本是一部描写青春的小说,却隐藏了太多人生世味,有悲壮,亦有苍凉,是沧海,亦是桑田。翻开书卷,便见花柳繁华,草木葱茏,在没落之前,整个贾府皆是风云鼎盛。
  王熙凤在她的名利场奔波忙碌,虽位高权重,却亦不能潇洒自如。贾府里的大小事务,皆由其亲自料理,上至老太太,老爷太太,下至丫环小厮。尤其是大观园里的宝玉,以及那些娇柔的姑娘,她更要照顾到无微不至。这些人,皆是大观园里的主角,她不能轻易得罪。王熙凤看似掌控贾府风云,实则一直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王熙凤是贾母最为信赖,甚至依靠的人,而凤姐为了取悦贾母,也是倾心相待。
  然而贾府就是一座无情道场,王熙凤没能如愿以偿,她或许也得到过别人虚情的尊重,假意的顺从。她虽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只是每走一步,皆是沟壑险滩。她收获的,未必有付出的那么多。
  她的日子,无清闲舒适,就连躺于病榻上,还要想着如何打理贾府事务。所谓高处不胜寒,她怕一丝错误,让其失去了在府中的地位和权力。她不是无情之人,却被迫要做无情之事。最后这座无情道场将其葬送,凤姐没能修成正果,落得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大观园是林黛玉的情场,她是那多情且深情又伤情的女子。她来贾府,是为了还清前世欠下的债约,故她初见宝玉,便如旧相识。之后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暗生情愫,交付真心。若非宝玉和宝钗的那段金玉良缘之说,黛玉亦不会落下心病。之后,她的眼泪再也没有停止过。
  黛玉在贾府的地位,并非是她自己所说的那般,草木之人。自她步入贾府的那一瞬间,贾母便对其万般宠爱,呵护备至,虽说寄人篱下,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贾府里的每一个人,对她都尊重,多少人赏其容貌,爱其才情,更爱她冰洁超脱的诗心。
  可黛玉仍旧生出“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感叹,依旧吟咏“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的悲凉诗句。她的感伤与凄凉,并非是举目无亲,她所有的伤痛,皆因情而起。是这段不知未来,飘忽不定的情缘,让她终日惶恐不安,让她成为大观园里最多愁多病的女子。
  倘若无有世俗羁绊,黛玉和宝玉来一场甜蜜的爱恋,她又岂会在无数个夜晚,泪染湘竹?黛玉内心所有的伤,皆为了这段情,她不能安心啊。如果贾母早早为她做主 ,将其许配给宝玉,她悲剧的结局也许会被改写。但一切因果已定,就算她如何修炼,容颜绝代,才华惊世,亦不能如愿以偿。
  大观园太过喧闹,太过繁芜,并不适合清修。这座无情道场,最后粉碎了所有人的梦。他们用一生的光阴在这里下注,输了青春,赔了岁月。倘若大观园是一座有情道场,处处莲花绽放,菩提花开,这里的人,是否真的都能修得正果,是否真的圆满?
 当得四大名著之首
  都说千万个人读红楼,就会有千万卷《红楼梦》。甚至每个人,于不同时间段读红楼,亦会生出不同的情愫与感悟。这与成长的年岁相关,和心境相关,甚至与季节气候相关。
  记得有茶客说过,同样一泡茶,在不同的天气,不同季节,泡出来的味道,都不复相同。雨中隔帘品茗让人悠然静心,午后阳光下喝茶则有一种慵懒的闲逸。还有雪中煮茗,菊下斗茶,更是清雅怡人,颇得闲趣。
  红楼亦是如此,若用浮躁心读之,其间则是万象纷纭,错综复杂。用淡然心读之,其间则是山明水秀,一清二白。
  有人说,贾宝玉和林黛玉是《红楼梦》的魂魄,若没有他们,这场梦,根本没办法开始。果真,黛玉魂断潇湘,宝玉离尘出家,这场梦就到了终结之时。偌大的一个贾府,浩浩荡荡几千人,都做了他们的陪衬。
  到底是怎样的两个人,他们的微妙之举,足以让整个贾府风云变幻。他们在贾府导演一场盛世浩荡的《红楼梦》,整个贾府的人,乃至众生,都在看他们演绎。贾府究竟有多大?似乎天下人都羡慕这座豪华府邸的繁盛,也都等着看这座大厦几时轰然倒塌,等候盛极必衰的结局。那是因为世人对现实有太多不满,因为众生皆有一颗叛逆之心。人生如戏,而身处戏中的人,依旧愿意看别人的戏。似乎唯有纷繁浩荡,惊心动魄,方能将世事淋漓尽致地演透。许多时候,连我们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来人间演戏,还是来看戏。亦不知,在哪场戏里做了谁的陪衬,谁又将谁出卖,谁又将谁辜负。我们都是人间惆怅客,于茫茫世海,孤独又无依。
  《红楼梦》之所以为四大名著之首,是因了这本书亲近于生活,牵动我们的情愁。一卷书,弥漫着浓郁的烟火,我们又离不得这烟火,甚至依靠烟火来喂养,得以生存下去。
谁才是,你倾尽一生的幸福
  自小在脂粉堆里长大的贾宝玉,对女子,有着与生俱来的怜惜和喜爱。他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儿是泥做的骨肉,一见到女儿我就清爽,一见到男人就觉着污浊逼人。”与他相好的几位男子,北静王、秦钟、蒋玉菡等,亦是粉面朱唇,形容秀美的风流人物。
  在曹雪芹眼中,世间男儿多是浊物,而女儿却如净水般柔美、清纯。最为钟灵毓秀的,当是大观园里的十二金钗,及至十二副钗。那是一个姹紫嫣红的女儿世界,艳冠群芳的薛宝钗,洒逸风情的史湘云,文采飞扬的探春,冰洁高冷的妙玉,还有婉转风流的林黛玉。乃至稳重端庄的袭人,风流灵巧的晴雯……
  曹雪芹所刻画的这些美好女子,分成两种不同类型,不同的人物性格,呈现出不同的美。一种是端庄娴雅,贤惠淑德者,为传统现世所推崇喜爱,有循规蹈矩之意。一种则是孤标傲世,出尘超脱者,为世俗所不容。宝钗和李纨,丫鬟袭人,便是典型的传统端雅女性。而黛玉则是大观园里的奇才,无论是其心性,或其诗文,皆具别样心肠,一种风流底蕴,难与人言说。和其性情相近者,眉眼儿有点像黛玉的,则是怡红院的丫鬟晴雯。
  薛宝钗是一位才情兼备的女子,她处世随和,性情温顺。贾母说,从自家四个女孩儿算起,全不如宝丫头。而这四个女孩,包含了在宫里当王妃的元春。她知贾母“喜爱看热闹戏文”“爱吃甜烂之物”,就依照她之心意去做,不仅是迎合奉承,更多的则是她本性通透旷达。
  宝钗身为皇商之女,家财万贯,自小读书识字,博学多才。对文学、艺术、历史、医学以至诸子百家、佛学经典,皆有宏览。是一位举止娴雅,有涵养的女子。金钏儿投井自尽,她帮着王夫人解忧,将自己新缝制的衣裳,拿去给金钏儿穿戴。她劝贾宝玉尽心读书,多留意经济仕途,宝玉却提脚就走,给她难堪,但宝钗宽容大度,不与他多计较。她劝黛玉远离《西厢记》等爱情文学,莫要耽溺诗词而移了性情。如此真诚雅致,令黛玉也刮目相看,感动不已。
  史湘云认为:“这些姐妹们,再没有一个比宝姐姐好的!”“我但凡有这么个姐姐,就是没了父母,也没妨碍的!”袭人更是赞她“叫人敬重,真真是有涵养,心地宽大的。”若非她如此识大体,有涵养,老太太亦不会做主,将她许配给宝玉,而忽略一直宠爱的亲外甥女林黛玉。
  宝钗知道宝玉心中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知宝玉和黛玉,两小无猜,情根深种,又怎会顾及她的黄金锁,懂她的万种风情?再者宝玉是一个性格优柔、不求上进的男子,以宝钗的气度,她深知这样的男子,无法承载自己一生的幸福。真可谓,谁才是,你倾尽一生的幸福?
  《如花美眷,抵不过似水流年》
  白落梅 著
  中国华侨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