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薛广乾
□核心提示:董宾老人因“头晕”住进山东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现在已病愈出院,头也不晕了。可是对该院的治疗费用却是“一头雾水”其中的两项治疗纯属“子虚乌有”,却收了她的“真金白银”,令她感到“头晕”。
董宾今年70岁,家住济南邮电新村。8月15日,董宾老太太来到本报编辑部,反映自己在山东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的住院经历:她因“头晕”住进该院,现在虽说已经出院,头也不晕了,可是对该院的治疗费用却是“一头雾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其中的两项治疗纯属“子虚乌有”,却收了她的“真金白银”。为此,她专门咨询了济南医保办,觉得该医院涉嫌乱收费。
董宾老太太说:“我的住院费可以报销两次,第一次是济南医保办给报销,第二次则是我自己的单位给报销的。所以,住院花不了我自己多少的钱,很多人劝我不要较真儿了。可是,我较真儿不是为了我一个人。我的目的是要让他们院方好好整改整改,也算是我为社会做了点儿好事。”
“头晕”住院,出院“头晕”
5月11日6时许,董宾起床之后觉得自己头晕得厉害,于是去了山东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这家医院就是原来的济南铁路中心医院。她作为济南铁路局的退休职工,习惯到这家医院就诊。门诊大夫说:“你需要作检查,找出头晕的原因来。”这位50岁左右的女大夫告诉她:“你如果在门诊上看病,作这个检查、那个检查,费用呢都是你自己拿。我建议你去住院,同样的检查项目,医保可以给你承担一部分,你自己就拿得少了。”
董宾从1996年年底退休以来,十多年没有住过院,这次她听从了门诊大夫的建议,当天下午就住进了该院神经内科东区21号病床。
两周之后的5月25日,董宾出院回家,仔细看了看“出院记录”之类的票据,心情愈发沉重与气愤。她住院的每天原始收费单据上都有“温针”、“经络穴位测评疗法”等两项收费,每天要收240元钱。可是,她并没有接受过什么“温针”治疗,更没有接受过“经络穴位测评疗法”,这两项治疗压根就是没影的事儿。住院14天,医院每天多收她240元钱,共计多收了3360块钱。
其实,她在住院期间就对此提出了疑问。令董老太太“头晕”的是,给她看病的医生竟然解释说:“每天给你用的药费都超标了,不给你增加这些费用项目,医保办不愿意。这是医保办的规定,我们也没办法。你的药费超标了,如果不这样,就会扣我们医生的工资。”
对此,董老太太很是不明白:我看病的药费与你大夫的工资有什么关系?
控制药费,可有比例?
8月15日下午,记者与董宾一起来到这家医院,在神经内科的医生办公室里,见到了主治医生周大夫——一个胸牌上写着“医保定岗医师”的年轻女医生。两人一见面,就围绕着那两个“收了费、没有做”的治疗项目说了起来。
董老太太说:“我住院期间就问过你们,你们说这是‘医保办的规定,药费不加进去,医保办就不愿意’。”周大夫说:“是这样的,我们的药费比例不能超过50%。全国都开始控制药费比例,不同医院的药费比例是不一样的。咱这个科室正常的情况下是50%左右。”她透露,之所以控制药费比例,是为了避免大处方或者过度用药的情况。
记者问:“是不是这就意味着,虽然没有做温针,但是一些药物其实是以温针的形式来付费的?”周大夫对此否认,她说:“出院的时候,我们都给她核对了。如果真有疑问的话,那当时就该提出来。我们治疗小组一核对,就明白了。”董老太太反驳说:“我31号就来找了!(5月31日,即她出院之后的第6天)两个月来,我跑了四五趟,都没给我解决。”
周大夫说:“如果是一点儿都没做的项目,那就不应该收钱,在出院的时候应该减掉这些费用。”她说,也许因为事情太多,出院时没有一一核对,所以导致了对董老太太的多收费。作为一名医生,她下了医嘱之后并不由她执行,而是由治疗师执行。她怀疑自己下了医嘱指令之后,治疗措施没有得到执行,相关费用却从病人的住院押金里面扣除了。
真是难以想像的事情:连续14天,治疗师天天不执行医生指令,费用却天天照收不误。
说辞矛盾,应该信谁?
“这个没事儿,这个钱是肯定要给你的。”
当董老太太与记者一起走进该院医保办姓靳的主任办公室后,这位靳主任很痛快地作出了上述承诺。他说:“我们是这样想的,把你的那块儿钱给你,另外还有一块儿钱,退给济南市医保办。你账单上的明细就这样吧,就不给你调了。你直接拿着去你单位作二次报销就是了。”
在交谈中,这位靳主任说:“账单上多记的没作的检查,这些费用退给你是没有问题的。”记者问:“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他说:“这就是为什么要处理她的原因。”所谓“她”,是指上述的那位周大夫。靳主任说,作为大夫,她必须监督医嘱指令的执行,不落实的话就必须把费用删除掉。出现这样的问题,原因就是缺乏“医生下了指令怎么监督执行的机制”。
当记者再次问及“控制药费比例的规定”时,他否认说:“医院没有‘控制药费比例’这样的规定。”靳主任的说辞与周大夫的说辞完全相反,他说没有这样的规定,而周大夫却肯定有这个规定。那么,他们两个人的说辞,应该相信哪一个人的呢?也许应该相信周大夫的。
这是因为在周大夫的办公室里,墙上的黑板上写着一些字。上面写着:“8月11日,出院人数58,总额713005,人均12293,比例48.52,完成统筹503764,统筹余额713260”。记者虽然看不太懂,但是周大夫说“控制药费比例”的时候,曾经用手指了指那块黑板说:“你看,我们这里的人均药费比例不能超过50%”。
别再拿着“规定”唬人了
济南市医保办的答复应该是最权威的。董老太太曾到济南市医保办咨询此事。她问:“你们这里有没有‘用药超过一定费用、医保办就不同意’的规定?”医保办的人说:“没有这些规定”；至于以这种规定为借口的医院行为,“纯粹属于乱收费”!听了这话,老人不禁感慨:“这家医院是三甲公办医院啊,他们太不实事求是了。”
据悉,她住院治疗总共花了13023.71元,大部分都由医疗保险的统筹账户报销了,自己仅仅花了不到3800元。就连这3800元钱,她还可以拿到单位去“二次报销”,报销比例仍高达80%至90%。可见,她真正自己拿的钱非常少。之所以她这么较真儿,并不是完全出于个人利益。她说自己不是一个孤立的个案,还有人像她一样遭遇到了这种事。
年过古稀的董宾是一个热心肠的老人。在我省承办第11届全国运动会期间,她是年龄最大的志愿者,连续49天站在济南市经十纬一的路口上指挥交通,每天都要站6个小时。如今,她是“泉城义工”,每个周末都要乘车到济南市儿童福利院,给脑瘫儿童喂水喂饭,陪孩子们玩儿。“我这样做不是为了我一个人。”董宾说:“我的目的是让医院好好整改整改,切实规范收费标准,真正做到一切为了患者,一切为了服务大众。我此举微不足道,但目的就是要将它(医院)往正道上引。”
一位熟悉卫生系统的业内人士透露,我省卫生部门确实提出过“降低药品收入占业务收入比重”的行为要求。但是,如果药费比例的下降是以“虚报与隐瞒的方式”实现的话,如果仅仅成为了一种数字游戏的话,那就走向了事情的反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