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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村
日期:20081121   作者:   来源:本报讯
 
    小村无名,在地图上难以发现她的名字。

    但这并不妨碍我对她的依恋和她给我难以割舍的温情。毕竟,我的童年依旧在老家的土炕上向窗外张望着。小村看着我走过的路,每一步都朝着她的方向行走着,总有一天我会重新回到她的怀抱里。

    等到那个时候,我已经老去了,那个时候,我已历经沧桑。

    不管身在何处,家是心之所往。我的心永远属于那个无名的小村。

    小村没有风景,她象所有的村庄一样,出门就看到眼前静静流淌的小河和大片大片的庄稼。春天是微风轻吹的南风,月光如水是夏天的夜晚,色彩斑斓是原野收获的秋天,冬天是通红通红的炉火和晴天阳光下树枝交错的影子——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小村四季。

    令我痴迷的是小村的夜晚,那是没有被灯光污染过的夜空,充满了畏惧的神秘。我常常在这样的夜晚里站在宽大的庭院里仰望星空,仿佛又感觉到了母亲举着我的小手一颗一颗地数着天上的星星。天空苍茫,大地也是苍茫的,愈发看到一个人的渺小。就如一粒灰尘留不下一丝的痕迹。人在世间再怎样惊天动地,最后也逃不过造物设定的结局。

    在小村的夜里,生活以另一种面目呈现在我的眼前,没有纷扰没有掩饰,只有赤裸裸坦荡的灵魂面对自己。在小村的夜里,我又成为一个无所顾忌的孩子,因为我不会感到无助的孤单,这里有满天流星经过时产生的梦幻,有风经过树梢留下的呜咽,有青蛙、蝈蝈和蝉的大合唱,那是大自然的语言,是自然无意中透露的秘密。

    在清晨,我爬上高高的河堤,夜里产生的露水让空气清冽而潮湿,庄稼的叶子湿漉漉的闪着晶莹的光,脚已被沾满露水的草打湿。云未散去,阳光从云层缝隙里洒落下来,格外明朗。一层薄雾轻笼小村,红瓦绿树掩映其中。心情豁然开朗,不禁暗想,只是一味追名逐利,怎么能有心情来欣赏这自然的风景呢?

    我不知道小村到底保留了多少与我有关的回忆,她象我那慈祥的母亲,保留着我成长中的一点一滴。有时候,不经意地发现,自己心中充满了淡淡忧伤的幸福和对她的怀念。

    永远不能忘记十六岁的那个清晨。

    那个清晨很大的雾,因为考学的原因,我第一次单独离开家门,我和母亲在车站等车,谁也不说话。直到上车的时候,母亲才说道:好生着。这是一句方言,意思是小心,注意照顾自己。直到今天我才领会其中包含的深意,才知道里面带有多少的牵挂和期望。车缓缓开动,母亲的身影渐渐和小村一样模糊了。这样的场景无数次出现定格在我的梦里,我忽然明白了,母亲已经撒手了,我已经开始走自己的路了。

    从此之后,我就像一只候鸟,在小村和某个城市之间飞来飞去,有时快乐,有时郁闷。但是一想到小村,就会让我感到温暖,并给我在世间行走的勇气。

    现在的小村,曾经热闹的街头已经沉入冷寂,在离老屋不远的地方,崭新的房子热闹地拥挤着,老屋已经变成过去,而在不久之后我也会象它们一样老去,成为回忆的一部分。

    小村——我的老家。

    她在我身后看着我走过童年走过少年走进城市。她依然张开双臂等待我再次拥入她的怀抱。

    我想,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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