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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手记

2018-10-26 作者: 来源: 大众日报
  刚刚解冻的白浪河,
  清清地,轻轻地向北流淌,
  如同春风牵动的的丝绳,

  它把大海当成风筝了,
  先飞起来的,
  却是片蓝蓝的天空。
  潍坊滨海开发区欢乐海滩。眺望缈远天空下的渤海湾,诗人孔德平轻轻吟出这几句,诗意便如清新的海风一样扑面而来。
  滨海十年的发展也恰如一飞冲天的风筝,白浪河摩天轮、欢乐海沙滩、蓝色畅想雕塑、城市艺术中心,就是一笔一笔在这只风筝身上涂就的五光十色。
  不愧是著名诗人孔孚之子,让我们不得不信,诗歌的基因一脉相承。孔孚先生的山水诗空灵纯净,语言上讲究极致,追求无鳞无爪的远龙境界。
  比如,《大漠落日》:圆/寂
  再比如,《春日远眺佛慧山》:佛头/青了
  而孔德平老师对文字看似宽容,实则更加苛刻。佛头/青了后面原本还有两句:颅顶的智慧/长出芽来了吗?他说,删去后,想象空间更大。
  “吹三千灵窍/善写狂草/似乎有些孩子气/摸一下佛头就跑”,他却认为“似乎有些孩子气”不应删去。给小孙女念《夏日青岛印象》,“青岛的风/玻璃似的/人游在街道上/像鱼”,小孙女提出,人游在街上就可以,不必街道,他认为极对。
  字字计较,加加减减,只为了丰富、大有、至于“无限”。
  登上世界最大的无轴摩天轮“渤海之眼”,才思也随之攀升,什么天“轮”之乐,时来运转,大家的打油一首接一首,且看孔德平老师不慌不忙:天看是天眼,地看是地眼,正睹新城美,日月轮流转。
  看大海,让狭窄变得宽阔。孔老师说,这海水,它以前是咸的,因为有太多的眼泪,千百年的盐碱荒滩,老百姓日子苦啊,而今这里成了乐园,海水依然是咸的,那是因为有建设者的汗水在里面。
  好的比喻,既是写实,也是象征。
  像这句,“小溪不紧不慢爬过石板路,哼着曲儿滑入下面的潭,犹如娃的笑声从滑梯上滑落。”
  一个好的比喻,你想不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都难。
  说到这,不能不提现代文学史上两位大师,一位是钱锺书,另一位是张爱玲,皆是意象高手。
  《围城》里,形容饭菜不可口,“鱼像海军陆战队,已经登陆了好几天;肉像潜水艇士兵,会长期潜伏在水里。”形容不情愿的吻,“这吻的分量很轻,范围很小,只仿佛清朝官场端茶送客时的把嘴唇抹一抹茶碗边,或者从前西洋法庭见证人宣誓时嘴唇碰一碰《圣经》,至多像那些信女们吻西藏活佛或罗马教皇的大脚指,一种敬而远之的亲近。”
  这种把本体、喻体的距离拉长的比喻,算是“长途运输”。
  而不按常理出牌的张爱玲,从反向出发,喜欢“以实写虚”。18岁的她就在《天才梦》的结尾写道:“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她就是要将人生的残缺与伤痛以及人性的亏与欠指给我们看。
  “一种失败的预感,像丝袜上一道裂痕,阴凉地在腿肚子上悄悄地往上爬。”形容等人时的心情。
  用更近更实的对象比喻很空很大的事物,取得陌生化的效果。
  无论如何,在一个写作者的经验里,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可以彼此打动,眼、耳、舌、鼻、身各个领域可以不分界限。颜色会有温度,声音会有形象,冷暖会有重量,气味会有锋芒。
  所以有人的文字是视觉型的,善于场面的描述和调度,而有人是听觉型的,文字情绪里的变化如同音乐,你的呢?
  忽然想到一句,“风来花底鸟语香”。这个句子很不讲理,但是娇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