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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乡野

2018-08-24 作者: 来源: 大众日报
  心灵小品
    □ 屈绍龙
  日出之时,我看见田野褪去了夜色的雾衣,渐渐地,轻柔的雾气一丝一缕地扩散开去,在我的眼前呈现。此时的雾,像一股青烟悄无声息地从每一个方向,隐没于树林中。而露水一直悬挂在树梢,悬挂在山侧,等到第二天还没有消失。
  乡村轮廓,渐渐地清晰;乡村面貌,渐渐地明朗。玉米,在农家的房顶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秋天就是真正到了。大豆,比不上玉米,只能躺在水泥地面上等待阳光。墙外的南瓜,是一个机灵鬼,早早地爬到树梢上,此时此刻,一个又一个南瓜,从树梢垂下,和玉米比傲气;冬瓜,天生憨态笨拙,在院墙外睡大觉。
  墙角的石榴树上,红透脸庞的石榴咧开嘴,露出玛瑙般的牙齿,在微笑。紫红的葡萄,从枝条和叶子的缝隙中探出晶莹剔透的模样,令人垂涎三尺。牵牛花,在清晨就吹奏青春圆舞曲,鸽子也在一旁的树杈上伴奏。
  院墙的拐角处,曾经很结实的蜘蛛网,现在也变得不堪一击,只有那些肯花大价钱的,用上好材料的蜘蛛网才得以幸存,现在,可怜的蜘蛛们正冻得瑟瑟发抖。
  落叶在空中划着美丽的弧度,最后回到了大地母亲的怀抱。一片色泽红润,沾有露珠的杨树叶子刚好掉在了一旁的蜘蛛网上。阳光的偶尔宠幸,使叶子发出耀眼的光芒,这样的光芒使我又一次思绪飞扬。
  雾气朦胧的清晨,仿佛睡美人眼睛还没有睁开,可是耳朵却在细心地听着周边的变化。雾气越来越浓,水滴重重地拍打在金黄的叶子上,一滴水马上就要落下了。如果真的落下,那就意味着,下面的叶子要承受两滴水的重量,叶子一般是无法承担这样的重量的,多数会被折断。
  秋后的田野,是田鼠的地盘。它在空旷的田野里搜寻过冬的粮食,它想方设法接近玉米穗,从里头挑选好的饱餐一顿,我曾经在不远处,仔细地观察过这样一个场景:开头是狼吞虎咽地乱啃一气,把啃过一半的玉米芯扔掉。后来,它就越来越挑三拣四,拿它的吃食耍着玩儿,仅仅是浅尝一下玉米粒的滋味,地上满是它弄掉的玉米粒,它露出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滑稽可笑的表情,低着头看着那地上的玉米穗,好像怀疑那掉下来的玉米穗是不是也有生命,它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把它再捡起来,或者另吊一个新的,或着干脆走开;它一会儿想到那个玉米穗,一会儿又听听风声中有什么动静。就这样,这个家伙一上午糟蹋了好多玉米穗;最后,它抓起了一个长一点,粗一点的玉米穗,个儿要比它还大得多,好歹拖住玉米穗,朝它洞穴里走去,就像蚂蚁拖着一只蜻蜓的尸体,同样照着原来的路线,左拐右弯,走走停停,还拖着玉米穗,真够累的;它觉得仿佛这个玉米穗太沉重,动不动就掉在了地上,于是,它让玉米穗循着垂直线与地平线之间对角线方向移动,不管怎么样,硬要把它拉回去——好一个轻浮而又古怪的家伙——它就这么着把它拖到自己的栖居地,也许是在四五十米的堤堰边;后来,我总会在树林子里发现那些到处乱扔的玉米芯。
  最后,鸽子来了,它们的叫声早就听到了;它们在几十米以外,小心翼翼飞过来,偷偷摸摸地从这一棵灌木飞到另一棵灌木,越飞越近,把田鼠们掉在地上的玉米粒都给捡了起来。随后,它们落在一棵低矮的灌木上,急匆匆地把玉米粒吞下去,不料,有的玉米粒个儿太大,卡在喉咙口,差点儿没给噎死;它们费了老大劲儿,才把玉米粒又吐了出来,接着花上个把钟头,用它们尖喙啄呀啄的,终于把玉米粒给啄碎了。一帮可爱的家伙,在田野里演戏,我对它们稍微有一点好感。
  野外,河岸边,金黄的杨树叶子,漫天飞舞,这片杨树林是春季鸟雀们求偶的最佳地点。
  秋夜,一盏盏明亮的夜灯,照亮了这个漆黑幽暗的树林,在暗淡的背景下看着眼前的光亮突然展现出火一样的热情,人有一种睁不开眼睛的感觉。
  远远望去,整个树林漆黑一片,却有一个闪亮的叶子就像灯笼一样,在那里一闪一闪的。
  深秋时节,溪水消瘦而干涸,在细流如线的水面上铺上了一层红彤彤的树叶。左右两侧高矮的峰峦直达天际,夹在其间的天空仿佛也似溪水在流动……
  秋色下的乡野是那么祥和醇美!人类在大地上劳作,又像在春天里闪着金光。是啊,每一片秋叶,每一根虬枝,每一粒玉米,每一粒圆石,每一张蛛网在午后闪着光芒。犹如春天的清晨缀满露珠一样。每划一下桨或每一只小虫的飞舞和蠕动,都能闪出一道光辉,而每一个声响,又荡起何等美妙甜美的山水清音。
  这是何等美妙的乡野秋韵呢?我是难以给出准确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