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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 再
他有经验,远处“隆隆”的声音在逼近。他想,阵地可能崩溃了,心头乱了,步子却不乱。小战士也是知道的,赶紧跳上他的车,一行人疾速地往回赶。
无风,太阳又高了,人人身上腻着一身汗,却是透心的凉。有一小队人走近,他们开着小车。小战士兴奋地叫了声:“杜大哥。”
车戛然停在他们面前,卓阳认得下来的一个年轻人,是归云身边的杜展风。
小战士扑过去,抱住展风问:“蔡将军怎么样了?”
展风面色凝重,低垂下头,默默无言地将小汽车的后门打开。大家的目光转过去,那车后座躺了一个人,身上盖了旗,是一具挺直的身子,是一张闭着双目慷慨的脸,是一条已经牺牲了的生命!
小战士愣了,看着那旗帜和下面的人。旗帜上还有血迹,斑驳得和霞光一样红。展风的脸,是疲惫而恍惚的,还有浓重的哀伤,已是木了:“蔡将军最后还叫着‘前进’。”
又是平白的一阵风,卷得树叶呼啦啦一片响动,一阵一阵,像是肃穆、此起彼伏、无法停歇的哀乐。小战士蒙了,他一瘸一瘸,走到车前,把甘蔗重重扔在地上。他的双脚笔直地蹬到地上,挺直胸膛。因为过于用力,那厚厚的白纱布上又渗出一星半点的红。但他不管,抬起右手,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军礼!他声音嘹亮地答一声——“是!”
卓阳颔首,致意。
将军身上盖的是青天白日旗,可是,哪里是青天?哪里是白日?那白日中渗出的是中国将军的鲜血!
“呜呜呜”的声音近了,刻不容缓,小汽车前排的司机探出头说:“快,你们找障碍物避避。”
众人举头,空中渐渐起了“轰隆”的飞机声。
卓阳极尽目力隐约望见远空里出现一架战斗机,从西北方飞来。是挂太阳旗的“灰蝙蝠”。他反应奇快,对展风说:“把蔡将军的遗体搬出来。”
展风还怔着,司机喝道:“快!”
大伙都明白过来,合力把将军的遗体搬了出来。
卓阳对医护组的领队说:“这里往东边是农家,都搬空了,有几个谷仓底下挖了暗阁,可以避一避。”
展风问:“你呢?”
卓阳一下跳进车里,就坐在司机身边。
“地形我熟,大家分头行事。”
千钧一发,也不可再多思索了,展风背着将军的遗体,也有人骑着卓阳的自行车。大家同轰炸机抢着时间。
司机是个肃面的中年男子,问卓阳:“你熟地形?”
“我研究过地图。”
“好,我们就搏上一搏。”
“往西边也有一处农庄,庄子比较大,弄堂多,后面靠着小山丘,再过去就能过苏州河了。”
司机一笑:“果然很熟。”
他们开始加速,开到大道上。
“你知道你的选择会怎样?”司机问卓阳。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炸成人干。”
“那么你还干?”
“他们十几个人,我们两个人,我认路,你开车,我们引开鬼子,天经地义。”
司机哈哈大笑:“好小子,这笔买卖做得。”
卓阳掏出了相机,转头之前说:“而且绝不亏本。”
他们全力以赴。
卓阳调好焦距,对准越来越近的轰炸机。他想,就一架飞机,多半是侦察的,但是看到不明身份的交通工具,也会试探一番。只要进了农庄,有了障碍物,他们就容易脱身了。他对着轰炸机猛拍。
司机把着方向盘开始咒骂:“浑蛋,把咱们当猴耍。”
果然,轰炸机是如影随形,像玩儿老鼠的猫,远处无天敌,就把这老鼠耍个够。它的速度忽快忽慢,低旋高飞,存心炫耀。最近落下的一颗炸弹,在他们身边的池塘爆炸,顷刻翻上满满一层鱼。
他有经验,远处“隆隆”的声音在逼近。他想,阵地可能崩溃了,心头乱了,步子却不乱。小战士也是知道的,赶紧跳上他的车,一行人疾速地往回赶。
无风,太阳又高了,人人身上腻着一身汗,却是透心的凉。有一小队人走近,他们开着小车。小战士兴奋地叫了声:“杜大哥。”
车戛然停在他们面前,卓阳认得下来的一个年轻人,是归云身边的杜展风。
小战士扑过去,抱住展风问:“蔡将军怎么样了?”
展风面色凝重,低垂下头,默默无言地将小汽车的后门打开。大家的目光转过去,那车后座躺了一个人,身上盖了旗,是一具挺直的身子,是一张闭着双目慷慨的脸,是一条已经牺牲了的生命!
小战士愣了,看着那旗帜和下面的人。旗帜上还有血迹,斑驳得和霞光一样红。展风的脸,是疲惫而恍惚的,还有浓重的哀伤,已是木了:“蔡将军最后还叫着‘前进’。”
又是平白的一阵风,卷得树叶呼啦啦一片响动,一阵一阵,像是肃穆、此起彼伏、无法停歇的哀乐。小战士蒙了,他一瘸一瘸,走到车前,把甘蔗重重扔在地上。他的双脚笔直地蹬到地上,挺直胸膛。因为过于用力,那厚厚的白纱布上又渗出一星半点的红。但他不管,抬起右手,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军礼!他声音嘹亮地答一声——“是!”
卓阳颔首,致意。
将军身上盖的是青天白日旗,可是,哪里是青天?哪里是白日?那白日中渗出的是中国将军的鲜血!
“呜呜呜”的声音近了,刻不容缓,小汽车前排的司机探出头说:“快,你们找障碍物避避。”
众人举头,空中渐渐起了“轰隆”的飞机声。
卓阳极尽目力隐约望见远空里出现一架战斗机,从西北方飞来。是挂太阳旗的“灰蝙蝠”。他反应奇快,对展风说:“把蔡将军的遗体搬出来。”
展风还怔着,司机喝道:“快!”
大伙都明白过来,合力把将军的遗体搬了出来。
卓阳对医护组的领队说:“这里往东边是农家,都搬空了,有几个谷仓底下挖了暗阁,可以避一避。”
展风问:“你呢?”
卓阳一下跳进车里,就坐在司机身边。
“地形我熟,大家分头行事。”
千钧一发,也不可再多思索了,展风背着将军的遗体,也有人骑着卓阳的自行车。大家同轰炸机抢着时间。
司机是个肃面的中年男子,问卓阳:“你熟地形?”
“我研究过地图。”
“好,我们就搏上一搏。”
“往西边也有一处农庄,庄子比较大,弄堂多,后面靠着小山丘,再过去就能过苏州河了。”
司机一笑:“果然很熟。”
他们开始加速,开到大道上。
“你知道你的选择会怎样?”司机问卓阳。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炸成人干。”
“那么你还干?”
“他们十几个人,我们两个人,我认路,你开车,我们引开鬼子,天经地义。”
司机哈哈大笑:“好小子,这笔买卖做得。”
卓阳掏出了相机,转头之前说:“而且绝不亏本。”
他们全力以赴。
卓阳调好焦距,对准越来越近的轰炸机。他想,就一架飞机,多半是侦察的,但是看到不明身份的交通工具,也会试探一番。只要进了农庄,有了障碍物,他们就容易脱身了。他对着轰炸机猛拍。
司机把着方向盘开始咒骂:“浑蛋,把咱们当猴耍。”
果然,轰炸机是如影随形,像玩儿老鼠的猫,远处无天敌,就把这老鼠耍个够。它的速度忽快忽慢,低旋高飞,存心炫耀。最近落下的一颗炸弹,在他们身边的池塘爆炸,顷刻翻上满满一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