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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证乱世温暖回望人间真情——

三七年夏至(31)

2017-05-12 作者: 来源: 大众日报

□ 未 再
  归云合上本子,说:“这样的曲,我想唱。”
  杜班主道:“不忙,待我们驻了新场子再上这个戏。”
  “我们要驻新场子?”
  “前几日有日本浪人上门勒索保护费,李老板要卖了场子回四川老家。”
  “呀?”归云惊呼,想不到这大年里竟然出了那么多事。
  杜班主的愁闷只能用敲打桌面来排遣:“无声处可听惊雷。我估摸着时局会变,庆禧班也要早做筹谋。”
  归云闷声问:“真的会开战?政府不是一直叫嚷着不抵抗吗?日本人还要开战?”
  杜班主没有回答。外面大约是起了夜风,吹得窗户“扑棱棱”响,风从窗缝里吹进来,他觉得冷,缩缩肩,叹息道:“看这冷天风大的!春风不知道几时才吹过来。”
  春风尚不及吹醒江南岸边,日子还是要一天天过下去,生计总是更重要。杜班主愁着,开始为驻新的场子四处求人,还是没好消息。他一把老骨头,还在江湖上奔波,也是累得惨了,但有归云陪着他一道去处理这些生计大事,他是欣慰的,只不住叹息:“如果展风肯承这衣钵,我也不见得这样累。”话讲出来,可见心头还是遗憾的。
  归云暗暗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展风一走三个多月,虽还有信通着,但如今家中生些变故,父母更加挂念独子,也是人之常情。不说杜班主夫妻,就是她也不停地牵挂展风,盼望他能够周全回来。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带来展风的消息的竟然会是王家别墅的用人。
  王家石库门的用人到杜家来找归云的时候,庆姑正向杜班主抱怨:“展风都一个月没音信了,可真愁死人,都是你非赞成他大老远去重庆。”
  杜班主被庆姑抱怨得不耐烦:“七尺的汉子出去做个事,你这做娘的倒唠叨半天,他还能成什么大事?”烟圈吐得半天高,都是愁绪。
  王家用人进来向杜班主夫妇请个安,归云正坐在庆姑对面的小凳子上,伸手绑住绒线,让庆姑卷着绒线球。
  用人迟疑了下,对归云说:“我们谢小姐请杜小姐过去聚聚。”
  归云自然是肯的,转头询问地看向杜班主夫妇。
  杜班主甩甩手:“去吧去吧!”
  归云在元宵夜宴归来时已把谢雁飞就是儿时朋友小雁的事情告知了杜氏夫妇,当然瞒了杜氏夫妇小雁现今的身份。
  可这大上海的报纸七窍通透,随便报些花边小新闻就能把身边的熟人扯进去。那天的某报在“东北军用工事增加,疑似日军加强军备”的大报道下角贴着一块小花边——“棉纺大亨拗断旧日情缘,洋楼一幢惜别舞场佳人”,报道隐去真名,以王某某先生、百乐门红舞女谢某某小姐来称呼,说王某某先生与红颜知己谢某某小姐分手,分手时慷慨相赠一幢小洋楼。
  归云第一次从小报上知道雁飞原来是从百乐门这个红舞厅出来的。那次见面时雁飞没有说,她也没有多问。她这时却从报纸上知道这事情,心中七上八下,反没有着落。
  庆姑看到报纸,又愁开了,对杜班主嚷:“原以为王老板是顶正派的人,现在看来也是在外面包舞女的欢场客,展风跟着他难免不学坏。”
  杜班主因最近的事情正发愁,很不耐烦:“你不要有的没的瞎操心,场面上的事情谁说得清楚。”
  见丈夫不待见自己的心焦,庆姑便转向归云:“你自己可仔细着点,这小雁女大十八变,这样子出身,难免做人不清不爽,我们家可惹不起这些人。”
  归云欲辩又难辩,之后只能避开与庆姑谈论小雁。
  这回庆姑果然又说:“谢小姐虽是你旧时好友,可也不好老叨扰人家,你——快去快回吧!”
  “哎!”归云的眼睛亮了,对王家用人说,“劳烦您先回去,我这边手头事情一完就去谢小姐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