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载与治超的拉锯战中,除了执法人员与司机的交锋外,还催生了一批职业化探路者,他们通过通风报信、提供藏匿场所、聚众围观闹事等方式,专门帮助长途超载货车逃避执法检查,这种人在执法人员口中,被称为“车虫子”。
□ 本报记者 谢晓东
“治超工作开展以来,‘车虫子’就应运而生了。从最初的车主为逃避检查自行探路,发展到专业‘车托’收费中介提供一条龙服务,到现在雇用社会无业人员阻碍执行公务,组织规模越来越庞大,已明显带有黑社会性质,可以说已经成为当前治超工作中最大的顽疾。”枣庄市交通监察支队彭旭坤科长告诉记者,“车虫子”问题是全国现象,只不过在超载重区、治超严格的地区更为突出、更为活跃。
侦查——“早迎晚送”
寸步不离地尾随跟踪
“车虫子”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做好侦查,千方百计掌握执法动态,再透露给违法业户。
“无论白天黑夜,他们都跟踪、尾随执法人员,还常年守候在固定执法点门口,把掌握执法动态信息透露给他的客户。”彭旭坤告诉记者,早上执法人员一出家门,后面就有车跟着你,一直跟到单位,这辆车就停在单位附近,看见有执法车辆外出,他们就跟着尾随。
据彭旭坤介绍,“车虫子”早已把执法人员的家庭住址、私家车车牌号、执法车辆的牌号等信息弄到手了,无论是开着私家车外出,还是执法车辆,后面跟着各式车辆,甩都甩不开,执法人员下班也要一直跟踪到家,确认执法人员休息后才离开。
由于“车虫子”所使用的车辆繁杂,有时现场执法人员也不好辨别,即使辨别出来,当执法车辆开过去的时候,往往一哄而散,让执法人员无法查询。执法车辆正常进行巡查时,他们又在后面出现,对执法车辆进行“骚扰战术”。如此你来我走形成“胶着”状态,让执法人员也是十分无奈。
8月26日,记者在枣庄市集中治超启动仪式现场,在执法人员的指引下见到了几名“车虫子”,“就是那边几个,戴墨镜的,非常熟悉了。”
费用——几百到几千不等
一名“车虫子”告诉记者,他们主要是来探探风,看看政府部门治超的决心有多大,都是在哪条路上有治超点,抓紧把信息给顾客。
记者从“车虫子”那里了解到,他们一般采取包月的方式向司机收取服务费,每月几百到几千不等。
“按照吨位、路线来收费用,本地车一月二百到三千元不等,外地车收费就要贵一些,吨位大的达到六七千元,熟悉的会便宜一些。” 枣庄市迅腾建材销售公司的总经理李超告诉记者,他以前是“车虫子”的客户,一个月两千多块钱,他们给带路,大多都是晚上跑或白天利用执法人员工作间隙迅速通过,“最重要一点是还承诺如果车被查到罚款由他们来缴或把车要过来。”
彭旭坤告诉记者,“车虫子”“要车”没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手段,不外乎就是耍赖、闯岗、威逼恐吓、抗法肆意破坏执法环境等手段达到目的。
据介绍,一旦违章车辆被扣进了停车场,“车虫子”会死磨硬缠地要求降低处罚额度,不答应就围着不让走。当其提出的要求得不到满足时,直接叫嚣记住某某执法人员甚至认识其家庭住址等,对执法人员施加心理压力。
此外,“车虫子”还给长期客户的车上安装了一个信息系统,看见前面有执法的,司机把车随便一停,用遥控把系统锁死,轮胎就被锁死,车辆无法拖动,在“车虫子”的掩护下,驾驶员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组织——分工明确,
每条线路有专人负责
据了解,活跃在运输市场的“车虫子”,人员成分大多为社会闲散恶势力,主要有以下组成:一是专门从事该项活动的专业“车虫子”；二是进行超限超载运输的车主或其雇用人员；三是沿线砂石料、建筑垃圾、熟料、煤炭储运场地人员或其雇用人员,这个组织庞大,内部分工明确,职责清楚,具有一定的区域性。甚至有的团队还冠以“某某公司”、“某某车队”的名分。
“这个团伙,有严格的区域性,每个区域的每条线路都有专人负责,然后这条线路谁负责侦查、谁负责带车,谁负责闹事,分工非常明确,这条线路的‘车虫子’不能做其他线路的生意,这个区域的车虫子也不能跨区域经营,内部管理也是非常严格。”彭旭坤说。
以枣庄市运输煤炭的车辆为例,超限超载车从滕州出发,有当地“车虫子”负责沿途事宜,到达台儿庄或山亭地界后,通过呼叫电台或当面转交等形式,转交当地“车虫子”负责,依次类推。并且在一个地区,对各治超站点或执法车辆的监督,各“车虫子”相互之间通过呼叫机沟通信息,基本上形成了专业的“接活—探察—护送”模式。
除了“爱岗敬业、组织有序、纪律严明”之外,该团伙在信息化建设方面也不落后,通讯设备也是非常先进,自己拥有信息电台,对讲机呼叫距离能达到50余公里。
暴利——月敛财至少30万元
据彭旭坤介绍,枣庄地区一些非法“车托”固定收取带车费的车辆多达300余辆,每辆车按1000元计算,其每月的非法收入就高达30万,非法利润非常惊人。
治超其实是各种利益在搏弈。超载超限的核心问题是利益驱动,在超载超限现象背后是一个利益链,在这条利益链中,每个利益主体都想追求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据了解,很多卖沙厂不是按吨而是按车卖沙,部分车主在“多拉快跑”利益驱动下,根本无法消除其超载超限运输的情结,又不想接受执法部门的检查和处罚,转而寻求“车虫子”帮助。部分外地过境车辆,由于不了解本地情况和存在怕查怕罚心理,也会主动寻求当地“车虫子”的帮助,等于在事实上和经济上支持了“车虫子”的存在。“车虫子”和超载车主在超载超限现象背后这个利益链中利益得到了最大化,而治超工作成了“车虫子”的取款机。
“车虫子”问题逐渐成为治超战线的一颗毒瘤,这部分不法分子既是暴力抗法的群体,也是采取恶意超载获取暴利甚至制造重大交通事故的主体,还是腐蚀执法人员、滋生腐败问题的载体。如何打击“车虫子”,优化执法环境,建立长效治超机制等解决问题迫在眉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