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伯庸
到了三月十一日晚间,结束了第三天询问的荀诩第一次离开青龙山返回南郑“道观”。在门口遇见了代替冯膺位置的姚柚,也就是荀诩的直属上司。
“结果如何?”姚柚迫不及待地问道。
荀诩平静地回答:“徐永交代出一只潜伏在南郑的老鼠。但这个人级别不高,与‘烛龙’不符。”
姚柚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以后,缓慢地搓动着自己的指关节。他沉吟了片刻,方才说道:“这件事目前还有谁知道?”
“除了我以外,还有杜弼、徐永和负责记录的书吏,他们都已经被隔离。询问一结束,我就带着原始记录离开,没有其他人碰过。”
“很好。”姚柚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露出疑惑的神色,“这个徐永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到目前为止,他交代的东西已经被验证过了,没有瑕疵。这一点今天晚上就可以知道了。”
听到荀诩这么说,姚柚猛然把头抬起来。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行动派。
当天晚上,荀诩与裴绪、阿社那以及七八名靖安司的“道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位于南郑城东的某一处民宅前面。
荀诩派阿社那以交给邓先东西为名,敲开邓家大门,开门的邓夫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其他人立刻走进屋子,控制住邓夫人。荀诩表明身份,开始进行询问。邓先和妻子调来南郑才一年多,这女人也不知道自己丈夫工作的具体情况。荀诩一声令下开始搜查。手下人顺利地从墙壁夹层中找到一摞绢缎,这些绢布都被裁成七寸见方,每一片上都写着不同的主题,有关于军队配置的,也有关于政策动向的。不过以荀诩的专业眼光来看,无论是藏匿方式还是情报内容,都显得非常粗糙,缺乏专业性,看来此人并不是职业间谍,而只是一个与曹魏暗通款曲的酸腐文人罢了。这一切与徐永的情报完全相符。
他们今天夜间的工作就到此为止。荀诩派了两个人留下来监视邓夫人,以防止她去通风报信。其他人则直接赶去南郑的北城门埋伏,邓先随时可能返回南郑。
三月十二日清晨,太阳刚从东边升起来半边。荀诩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他和裴绪正小心地靠在城垛边缘向下面望去,希望能在等候的人群中找到邓先的踪迹。
荀诩此刻有着自己的心事。邓先是李平李都护从江州带来的亲随。和前年他擅自对马岱将军采取行动一样,此次又是直接越过军方的势力,自行对军方的人采取行动。更值得思考的是,在他从江东回到汉中以后,诸葛丞相曾经秘密约见了他一次,诸葛丞相表示,李平的调任和荀诩的复职并不是巧合,并希望荀诩能够加强汉中的内部监控。话虽不直接,但荀诩已经理解了。而现在李平的一名亲密助手是魏国间谍嫌疑人,这其中的深意可就值得玩味了……
李平虽然在南郑没有什么势力,但现在是仅次于诸葛丞相的二把手,属于身高权重之人。这几年他和诸葛丞相的关系日益恶化,几次诸葛丞相要求李平前往汉中,他都提出种种要求消极对待。此次李平北上,也是诸葛丞相做出妥协的成果。调任汉中在蜀汉内部被认为是一次大失败。至于这次失败究竟会令他的态度更加消极还是向消极的反面转化,就没有人能知道了……至少现在没人能知道。
过不多时,城门终于打开,一人一骑从远处的大路飞驰而来,正是邓先。荀诩立刻下到城门,报上身份,并要求和邓先聊一聊。听到这些,邓先脸上本来的色彩在下一个瞬间急遽消逝。
就在荀诩与邓先说话的时候,靖安司的数名成员已经从城门的两侧包抄而来。当邓先觉察到自己被包围的时候,已经无处可逃了。
荀诩示意手下将邓先扶下马,邓先没反抗,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荀诩还派了两个孔武有力的部下坐在他旁边。邓先默不作声地坐在两个人之间,两只手拢在袖子里一动不动。
到了三月十一日晚间,结束了第三天询问的荀诩第一次离开青龙山返回南郑“道观”。在门口遇见了代替冯膺位置的姚柚,也就是荀诩的直属上司。
“结果如何?”姚柚迫不及待地问道。
荀诩平静地回答:“徐永交代出一只潜伏在南郑的老鼠。但这个人级别不高,与‘烛龙’不符。”
姚柚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以后,缓慢地搓动着自己的指关节。他沉吟了片刻,方才说道:“这件事目前还有谁知道?”
“除了我以外,还有杜弼、徐永和负责记录的书吏,他们都已经被隔离。询问一结束,我就带着原始记录离开,没有其他人碰过。”
“很好。”姚柚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露出疑惑的神色,“这个徐永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到目前为止,他交代的东西已经被验证过了,没有瑕疵。这一点今天晚上就可以知道了。”
听到荀诩这么说,姚柚猛然把头抬起来。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行动派。
当天晚上,荀诩与裴绪、阿社那以及七八名靖安司的“道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位于南郑城东的某一处民宅前面。
荀诩派阿社那以交给邓先东西为名,敲开邓家大门,开门的邓夫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其他人立刻走进屋子,控制住邓夫人。荀诩表明身份,开始进行询问。邓先和妻子调来南郑才一年多,这女人也不知道自己丈夫工作的具体情况。荀诩一声令下开始搜查。手下人顺利地从墙壁夹层中找到一摞绢缎,这些绢布都被裁成七寸见方,每一片上都写着不同的主题,有关于军队配置的,也有关于政策动向的。不过以荀诩的专业眼光来看,无论是藏匿方式还是情报内容,都显得非常粗糙,缺乏专业性,看来此人并不是职业间谍,而只是一个与曹魏暗通款曲的酸腐文人罢了。这一切与徐永的情报完全相符。
他们今天夜间的工作就到此为止。荀诩派了两个人留下来监视邓夫人,以防止她去通风报信。其他人则直接赶去南郑的北城门埋伏,邓先随时可能返回南郑。
三月十二日清晨,太阳刚从东边升起来半边。荀诩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他和裴绪正小心地靠在城垛边缘向下面望去,希望能在等候的人群中找到邓先的踪迹。
荀诩此刻有着自己的心事。邓先是李平李都护从江州带来的亲随。和前年他擅自对马岱将军采取行动一样,此次又是直接越过军方的势力,自行对军方的人采取行动。更值得思考的是,在他从江东回到汉中以后,诸葛丞相曾经秘密约见了他一次,诸葛丞相表示,李平的调任和荀诩的复职并不是巧合,并希望荀诩能够加强汉中的内部监控。话虽不直接,但荀诩已经理解了。而现在李平的一名亲密助手是魏国间谍嫌疑人,这其中的深意可就值得玩味了……
李平虽然在南郑没有什么势力,但现在是仅次于诸葛丞相的二把手,属于身高权重之人。这几年他和诸葛丞相的关系日益恶化,几次诸葛丞相要求李平前往汉中,他都提出种种要求消极对待。此次李平北上,也是诸葛丞相做出妥协的成果。调任汉中在蜀汉内部被认为是一次大失败。至于这次失败究竟会令他的态度更加消极还是向消极的反面转化,就没有人能知道了……至少现在没人能知道。
过不多时,城门终于打开,一人一骑从远处的大路飞驰而来,正是邓先。荀诩立刻下到城门,报上身份,并要求和邓先聊一聊。听到这些,邓先脸上本来的色彩在下一个瞬间急遽消逝。
就在荀诩与邓先说话的时候,靖安司的数名成员已经从城门的两侧包抄而来。当邓先觉察到自己被包围的时候,已经无处可逃了。
荀诩示意手下将邓先扶下马,邓先没反抗,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荀诩还派了两个孔武有力的部下坐在他旁边。邓先默不作声地坐在两个人之间,两只手拢在袖子里一动不动。
本版主要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