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春雷
途经一个乡村集市时,看到一位老者,在喧哗的人群外,安静地坐着,头上一顶斗笠,面前一摞斗笠。我买了一顶,带回城市,挂在书房里。
这斗笠常让我想起乡下以前的雨季来。小时候,雨天去上学,母亲早早就把斗笠准备好了,一出门就给我戴上,若雨大,就再给我身上披一层塑料布——化肥袋里面的那层透明的内膜。那时候,村里还没有雨衣、雨伞等那些城里才能见到的雨具。
我背着书包,头戴斗笠,身披塑料布,走在雨中,感觉自己是古代里的一位侠客,只差长剑在手走天涯了。
雨季里,母亲总是把斗笠戴在头上,晴天时遮阳,雨天时遮雨。有时候,斗笠还是盛东西的器具。有时母亲会端着一斗笠瓜果回来,有些是村人们送的,有的是田野里的野果,比如说野草莓、野葡萄什么的。
有一次,母亲和我用小车推着一袋小麦,去邻村的面坊磨面。磨完面回来时,下起了雨,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幸亏母亲戴着斗笠,她把斗笠盖在那袋面上,然后又从旁边的梧桐树上,摘下很多宽大的梧桐叶,围着面袋子,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然后又到荷塘摘了一片荷叶,让我顶在头上遮雨。到家后,面袋子一点儿也没湿,我湿了大半身,母亲却全湿透了。但母亲说,没事,夏天的雨不伤人,不会感冒的。
母亲曾种过西瓜,到了雨季,她最怕下雨,因为有的瓜熟透了,雨一淋就会炸开,没法卖了。就算不炸开,西瓜淋了雨后就不甜了。所以每次将要下雨时,母亲就摘了瓜,戴上斗笠,用小车推着,急急到镇上的集市去卖。我也戴一顶斗笠,在车前拽着绳,拉车。很多时候,刚刚卖完,雨就来了,但母亲和我不再担忧,反正西瓜卖没了。
母亲冒着雨,从镇上给我买些好吃的,然后我们回村。一大一小,两顶斗笠,在雨中,是两朵行走的蘑菇。
一个又一个雨季,在斗笠下,我和母亲经历着一场又一场雨,这雨,是自然的雨,也是时光的雨。
最近从网上看到一首诗,名字叫《斗笠》,很喜欢,“孩子,戴上这顶斗笠吧,斗笠里有我编进的鸟鸣。走到哪里,你都能听到来自故乡的声音,静静的夜晚,鸟鸣会滑进你的梦境；孩子,戴上这顶斗笠吧,你便把一轮月亮戴在头顶。孩子,它可是娘心尖的一点亮呀,让它亮在你的头顶,成为一盏不息的灯。”
真想戴着书房的这顶斗笠,回到乡下,走在我童年的一场雨中。在雨中,我永远是那个年幼的孩子,而母亲,永远是那个年轻的母亲。
途经一个乡村集市时,看到一位老者,在喧哗的人群外,安静地坐着,头上一顶斗笠,面前一摞斗笠。我买了一顶,带回城市,挂在书房里。
这斗笠常让我想起乡下以前的雨季来。小时候,雨天去上学,母亲早早就把斗笠准备好了,一出门就给我戴上,若雨大,就再给我身上披一层塑料布——化肥袋里面的那层透明的内膜。那时候,村里还没有雨衣、雨伞等那些城里才能见到的雨具。
我背着书包,头戴斗笠,身披塑料布,走在雨中,感觉自己是古代里的一位侠客,只差长剑在手走天涯了。
雨季里,母亲总是把斗笠戴在头上,晴天时遮阳,雨天时遮雨。有时候,斗笠还是盛东西的器具。有时母亲会端着一斗笠瓜果回来,有些是村人们送的,有的是田野里的野果,比如说野草莓、野葡萄什么的。
有一次,母亲和我用小车推着一袋小麦,去邻村的面坊磨面。磨完面回来时,下起了雨,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幸亏母亲戴着斗笠,她把斗笠盖在那袋面上,然后又从旁边的梧桐树上,摘下很多宽大的梧桐叶,围着面袋子,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然后又到荷塘摘了一片荷叶,让我顶在头上遮雨。到家后,面袋子一点儿也没湿,我湿了大半身,母亲却全湿透了。但母亲说,没事,夏天的雨不伤人,不会感冒的。
母亲曾种过西瓜,到了雨季,她最怕下雨,因为有的瓜熟透了,雨一淋就会炸开,没法卖了。就算不炸开,西瓜淋了雨后就不甜了。所以每次将要下雨时,母亲就摘了瓜,戴上斗笠,用小车推着,急急到镇上的集市去卖。我也戴一顶斗笠,在车前拽着绳,拉车。很多时候,刚刚卖完,雨就来了,但母亲和我不再担忧,反正西瓜卖没了。
母亲冒着雨,从镇上给我买些好吃的,然后我们回村。一大一小,两顶斗笠,在雨中,是两朵行走的蘑菇。
一个又一个雨季,在斗笠下,我和母亲经历着一场又一场雨,这雨,是自然的雨,也是时光的雨。
最近从网上看到一首诗,名字叫《斗笠》,很喜欢,“孩子,戴上这顶斗笠吧,斗笠里有我编进的鸟鸣。走到哪里,你都能听到来自故乡的声音,静静的夜晚,鸟鸣会滑进你的梦境；孩子,戴上这顶斗笠吧,你便把一轮月亮戴在头顶。孩子,它可是娘心尖的一点亮呀,让它亮在你的头顶,成为一盏不息的灯。”
真想戴着书房的这顶斗笠,回到乡下,走在我童年的一场雨中。在雨中,我永远是那个年幼的孩子,而母亲,永远是那个年轻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