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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少衡
常志文是叶副书记的新任备选女友，这个人没像她的很多前任一样，不等见面就遭拒绝，因为他俩的相识与林庆国有关：常志文的母亲已经退休，原在市卫生局工作，与林庆国的妻子是同事，两人挺投缘。常母操心女儿，托林庆国的妻子帮助介绍合适对象，林妻想起叶家福，就在他们俩之间牵了线。林庆国对叶家福有知遇之恩，林妻热心帮忙，叶家福自然不好立即推却，因此他跟常志文见了面，有了一点来往。叶家福很小心，从不在办公室之外地方与常志文单独相处，唯恐引发飞短流长，将她作为叶副书记的备选“易损件”津津乐道，供大家消遣。
叶家福的“损妻”故事在市直机关传播甚广，常志文当然清楚。她跟叶家福开玩笑，说自己的名字像男子，很刚强，穿警服，有枪，无所畏惧，最耐磨损。显然她不在乎。这个人比较主动，来见叶家福时警服穿得特别精神，礼敬得格外端正。显然她有心，不似叶家福还犹豫不定。
她推门出去那一刻，叶家福把她喊住了。叶家福记起一件事，随口向她打听。叶家福问常志文是否听说过那句话，“鸟不能这样无耻”。据说跟某一部著名古装电影有关。常志文一听就笑，说谁讲的，叶副书记上当了。
她加以解释，叶家福这才明白被蔡波糊弄了。这件事网络上曾炒得沸沸扬扬，一部电影大片被人“恶搞”，导演的气话也给“恶搞”成为名句。人家那句话没讲鸟，只讲人，也不是“不能这样无耻”，人家原话是说“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叶家福不禁自嘲，说原来蔡鸟人讲的不是鸟，是人。
他们第二天上午又见了一次面，在殡仪馆。
林家举丧，死者林琳是林庆国的侄女，生前为银行职员，怀疑为自杀，属非正常死亡，具体原因待查。死者因故离家出走，被发现并为家人认领时已死亡数日，如此情况下匆匆举丧，不便过于张扬，前来参与丧事的只是她的家人及若干亲朋好友。叶家福和常志文都去了，常志文与林家有私人交情，她在殡仪馆外给前来吊唁死者的客人分发纸花。叶家福几乎不认识死者，他决定出场是因为林庆国。当年的林部长眼下已经退休，这种时候叶家福觉得自己不能不去。
他跟林庆国握手，请老领导节哀。林庆国摇头哽咽。
蔡波在亲属群里，他很悲痛，说事情太突然，家人难以接受。他不想让自家这件事惊动叶家福，没想到叶家福还是听到了消息，于百忙中专程前来。
叶家福跟死者亲属一一握手表示慰问。这种场合握手主要具象征意义，彼此碰一碰，尽到意思。不料有一只手掌与众不同，它把叶家福的手一捏，紧抓不放。
“ 我是施雄杰，林琳的丈夫。”对方说。叶家福啊了一声：“是你，请节哀。”他轻轻往回抽手掌，对方竟还死抓着不放，不由叶家福又看了他一眼。
施雄杰大约三十四五岁，方脸，长相清秀。叶家福不认识这人，只听说过，好像是市劳动保障局的一个什么科长。
“ 我有事情要向叶副书记汇报。”他低声说。叶家福低声问：“什么事？”
施雄杰说林琳死得不明不白，他要一个说法。叶家福说：“咱们回头谈吧。”他往回抽手，对方竟然还不松开。站在一旁的蔡波抓紧施雄杰的手腕用力一拽，压低嗓门喝道：“你有完没完！”叶家福得以脱手。走开前他又看了施雄杰一眼，施雄杰也睁着眼睛看他，一张脸涨红，身子在发抖。
这人真是不清楚。这种时候不想顺利完丧，节外生枝出来搅局的，再怎么也不该是死者的丈夫，丧事的主角。死者生前因为与他吵架而出走，然后死亡，论理的话该是林家人找他，甚至是警察找他要一个说法，哪里能够轮到他出来讨要。叶家福专程前来好意慰问，这个人不知领情还要揪着不放，简直就是没长脑子。
被蔡波拽开后他还有话。他对叶家福说：“她给你打过电话。”
“谁？”叶家福不解。
他还是那句话：“她给你打过电话。”
常志文是叶副书记的新任备选女友，这个人没像她的很多前任一样，不等见面就遭拒绝，因为他俩的相识与林庆国有关：常志文的母亲已经退休，原在市卫生局工作，与林庆国的妻子是同事，两人挺投缘。常母操心女儿，托林庆国的妻子帮助介绍合适对象，林妻想起叶家福，就在他们俩之间牵了线。林庆国对叶家福有知遇之恩，林妻热心帮忙，叶家福自然不好立即推却，因此他跟常志文见了面，有了一点来往。叶家福很小心，从不在办公室之外地方与常志文单独相处，唯恐引发飞短流长，将她作为叶副书记的备选“易损件”津津乐道，供大家消遣。
叶家福的“损妻”故事在市直机关传播甚广，常志文当然清楚。她跟叶家福开玩笑，说自己的名字像男子，很刚强，穿警服，有枪，无所畏惧，最耐磨损。显然她不在乎。这个人比较主动，来见叶家福时警服穿得特别精神，礼敬得格外端正。显然她有心，不似叶家福还犹豫不定。
她推门出去那一刻，叶家福把她喊住了。叶家福记起一件事，随口向她打听。叶家福问常志文是否听说过那句话，“鸟不能这样无耻”。据说跟某一部著名古装电影有关。常志文一听就笑，说谁讲的，叶副书记上当了。
她加以解释，叶家福这才明白被蔡波糊弄了。这件事网络上曾炒得沸沸扬扬，一部电影大片被人“恶搞”，导演的气话也给“恶搞”成为名句。人家那句话没讲鸟，只讲人，也不是“不能这样无耻”，人家原话是说“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叶家福不禁自嘲，说原来蔡鸟人讲的不是鸟，是人。
他们第二天上午又见了一次面，在殡仪馆。
林家举丧，死者林琳是林庆国的侄女，生前为银行职员，怀疑为自杀，属非正常死亡，具体原因待查。死者因故离家出走，被发现并为家人认领时已死亡数日，如此情况下匆匆举丧，不便过于张扬，前来参与丧事的只是她的家人及若干亲朋好友。叶家福和常志文都去了，常志文与林家有私人交情，她在殡仪馆外给前来吊唁死者的客人分发纸花。叶家福几乎不认识死者，他决定出场是因为林庆国。当年的林部长眼下已经退休，这种时候叶家福觉得自己不能不去。
他跟林庆国握手，请老领导节哀。林庆国摇头哽咽。
蔡波在亲属群里，他很悲痛，说事情太突然，家人难以接受。他不想让自家这件事惊动叶家福，没想到叶家福还是听到了消息，于百忙中专程前来。
叶家福跟死者亲属一一握手表示慰问。这种场合握手主要具象征意义，彼此碰一碰，尽到意思。不料有一只手掌与众不同，它把叶家福的手一捏，紧抓不放。
“ 我是施雄杰，林琳的丈夫。”对方说。叶家福啊了一声：“是你，请节哀。”他轻轻往回抽手掌，对方竟还死抓着不放，不由叶家福又看了他一眼。
施雄杰大约三十四五岁，方脸，长相清秀。叶家福不认识这人，只听说过，好像是市劳动保障局的一个什么科长。
“ 我有事情要向叶副书记汇报。”他低声说。叶家福低声问：“什么事？”
施雄杰说林琳死得不明不白，他要一个说法。叶家福说：“咱们回头谈吧。”他往回抽手，对方竟然还不松开。站在一旁的蔡波抓紧施雄杰的手腕用力一拽，压低嗓门喝道：“你有完没完！”叶家福得以脱手。走开前他又看了施雄杰一眼，施雄杰也睁着眼睛看他，一张脸涨红，身子在发抖。
这人真是不清楚。这种时候不想顺利完丧，节外生枝出来搅局的，再怎么也不该是死者的丈夫，丧事的主角。死者生前因为与他吵架而出走，然后死亡，论理的话该是林家人找他，甚至是警察找他要一个说法，哪里能够轮到他出来讨要。叶家福专程前来好意慰问，这个人不知领情还要揪着不放，简直就是没长脑子。
被蔡波拽开后他还有话。他对叶家福说：“她给你打过电话。”
“谁？”叶家福不解。
他还是那句话：“她给你打过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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