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姐姐”们的面纱

　　□ 泉子

　　眼下，最热的综艺当数《乘风破浪》第三季。参加节目的不少女艺人都很有话题性。“甜心教主”王心凌让“80后”“90后”喊出“爷青回”，于文文的特立独行让那英、宁静两位领队“无力吐槽”，赵樱子认错Twins有刻意之嫌……随便哪一条都是网络上的爆点，在热搜榜上居高不下。但让笔者更关注的是两位青年舞蹈家的加入。
　　一位是唐诗逸，她是中国歌舞剧院首席舞者，代表作包括《水月洛神》《孔子》《昭君出塞》等，饰演过甄宓、公孙大娘、李师师、王昭君、杜丽娘等一系列古典美人形象。另一位是朱洁静，她是上海舞蹈家协会副主席，2020年、2021年连续两年凭借舞蹈《晨光曲》《朱鹮》登上央视春晚舞台，惊艳了全国观众。这两位人们印象中神仙姐姐模样的人物，从高雅之台翩然走下，参演一个擅长“炒热度”“造话题”的真人秀，令很多舞迷不理解、不接受，认为她们是自降身价，还把自己不见长的诸多方面暴露人前。
　　艺术家需不需要保持神秘感？有一种声音认为是必要的。面对观众，保持应有的高贵，才能散发独特的吸引力。个性高冷，魅力或许更大。在经纪人陈家瑛的包装下，王菲就有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人设，无论事业还是生活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这让更多歌迷揣摩不透，愈加追捧。导演王家卫，更是很少将墨镜摘下，他保持着用电影和观众交流的习惯，打造出一个极端风格化的光影世界。最夸张的是享誉世界的英国涂鸦艺术家Banksy，他曾入选《时代杂志》2010年最有影响力的100个人，但从事创作三十年来，其身份、出身都是谜。不知是人格魅力还是签了保密协议，与其合作过的艺术家、摄影师数不胜数，竟然无人揭开谜底。所以，长期以来，对其身份的挖掘本身就成了媒体一直追逐的热点。相反的例子也有不少，孙红雷自从常驻《极限挑战》后，他搞笑“刁蛮”的“颜王”形象深入人心，再看他演戏常有跳戏之感，再比如邓超、沙溢，大有转型成“综艺咖”之势，但热度有了、名利有了，却难再见优秀的代表之作。
　　笔者认为，对于舞台艺术特别是舞剧艺术，舞蹈家是否要保持神秘感，要另当别论，甚至可以说，他们更应当抛开所谓的神秘感。小众艺术特别是舞剧，表情达意有自身的特点，有的写意性极强，输出的内容和思想有时并不是直接的，而需要观众去探寻、品味。从这个角度看，这类艺术作品的神秘感似乎更强，参演的艺术家有责任带领大众靠近并解读。倘若总是自视阳春白雪，那所谓高雅的艺术作品也就一直被供养在舞台上，少有人愿靠近、能读懂。而打破演员的神秘感，演艺竞技类综艺，似乎成了一个相对合适的借势平台。舞蹈家既能大展卓绝的舞技，又可拓展诸如歌唱、器乐、表演等更多元的艺能，还可以利用合理的演绎彰显个性、传递艺术创作观念，进而实现圈粉、引流，何乐而不为呢？
　　事实上，也正是在最大的综艺平台央视春晚上，《渔光曲》亮了相，更多人才知道了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从另一方面来说，综艺中的片段，展示的仅是舞蹈家艺术才华的精华部分。倘若有人因此觉得，看了这些节选内容，就可以替代去剧院赏剧，这又步入了另一个误区。还是拿《永不消逝的电波》举例，《渔光曲》的确是整部剧最精彩的篇章，柔和的暖色灯光泼洒下来，晨光熹微，一群身穿烟灰色旗袍的上海女子，手持蒲扇、袅娜优雅，生火、刺绣、补衣，舞蹈演员们用整齐曼妙的舞姿诠释着中国女性勤劳、优雅、从容得体的东方美。这仅是紧张的剧情里一段难得的岁月静好。作为国内首部谍战舞剧，该剧通过舞蹈艺术的肢体语汇和舞台空间的抽象气质，赋予了谍战题材以全新的艺术呈现。全剧时长两小时，李侠夫妇等上海地下工作者刀锋上的生活，伴随着舞蹈演员们时而舒缓、时而激烈的肢体流转，一幕幕上演，不同时空的情节，或是回忆、或是幻象、抑或是正在发生的惊心动魄的时刻，如电影般用平行蒙太奇手法同时呈现在舞台上，处处悬疑，步步惊心，让观众目不暇接，仿佛也身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随剧中人物舞之蹈之，为其会心一笑，为其怆然泪下……所以，仅凭综艺节目上的一面之缘，就觉得了解了艺术家了解了舞台艺术，其实无异于管中窥豹。
　　8月30日至31日，舞蹈诗剧《只此青绿》——舞绘《千里江山图》将再次登陆山东省会大剧院。自从今年亮相春晚后，该剧成为热度居高不下的爆款演出，而主演、著名舞者孟庆旸这段时间也上了多个综艺节目，还时常在短视频平台上与广大观众互动。这里不禁还要问一句，已经身为艺术家的“唐诗逸、朱洁静、孟庆旸”们，在专业领域里已经享有颇高的声誉，难道真的还需要拥有这份热度、追逐流量，建立饭圈宠粉吗，恐怕不是。笔者认为，能让他们走进荧屏聚光灯下的动力，或许只有一个：让更多的人主动走进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