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与不变

　　□ 本报记者 李梦馨

　　在农村题材电视剧式微的当下，《乡村爱情》系列凭借着轻喜剧的特色从中脱颖而出，成为国内系列剧中的常青树。十六年里，其播出平台由台转网，新角色不断加入，“乡爱宇宙”日渐丰富，剧情也紧跟时代潮流，从最初的招商引资发展到如今的电商直播，变化颇多，但始终不变的还是象牙山谢、刘、赵、王四家十几年如一日的近乎重复的俗套故事。
　　从观众的角度看，这些所谓的变不足以让人惊喜，而不变已让人厌倦。有网友这样总结《乡村爱情》系列的剧情，刘能欺负赵四、谢广坤作妖、刘能跟谢广坤各种贫嘴干仗，其中再穿插一些象牙山村人的事业爱情，大概就是整个《乡村爱情》系列的全貌。各种家长里短和鸡毛蒜皮，充当了推动剧情的工具，细究起来，每一次冲突的导火索，往往是气门芯被拔掉之类的小事，而无关什么必然性或结构性的矛盾。照这样，只要主创尚在，象牙山村的故事，似乎仍可以日复一日地继续上演，用零散的、琐碎的日常细节，交织成散乱的叙事网络，任由故事毫无逻辑地延伸下去。
　　即便主创还能不厌其烦地自我重复，观众已不能继续为所谓的情怀买单了。目前《乡村爱情14》已经完结，但因评分人数不足，豆瓣评分尚未公布，从已有的评价来看，也主要以负面为主。叫停的音量已经盖过了叫好的声音。
　　或许已经意识到长篇巨制电视剧在创意上的潜在危机，主创也进行了一些尝试，但从效果上看不尽如人意。《乡村爱情》剧如其名，原本以象牙山村几对年轻人的爱情故事作为主线，其中谢永强与王小蒙的爱情生活更是重头戏。而现在，两人的故事宣告枯竭，制造不出什么新花样，便索性让其彻底边缘化，早先的主角沦为可有可无的配角。谢广坤、刘能和赵四，作为搅动矛盾的核心人物，出糗、闹笑话的不二人选，凭借着角色的喜剧属性依然充当着《乡村爱情》系列的灵魂人物。但随着剧情的铺展，光靠原有角色，总有新鲜感不足的困扰。于是，只能让更多的角色纳入其中，寻求故事的丰富性。但新角色中，未见谢、刘和赵这样让人又爱又恨的人物，多的是平平无奇、乏善可陈、可有可无的角色。面延伸得越广，却越见深度的不足。
　　这样的苗头，在早期已有端倪。这不禁让人想起《乡村爱情3》开播时召开的那次研讨会，当时就有学者认为，二人转和喜剧小品的痕迹较为突出，其喜剧性在某种程度上消解了故事的深度。甚至有网友直言，《乡村爱情》系列是加长版的赵本山春晚小品，只剩下搞笑了。
　　这样的趋势愈演愈烈，在2015年改为网播之后尤甚。随着受众属性和播出媒介的变化，剧集的营销策略也相应转变，土味搞笑视频、谢飞机的表情包，以及《乡村爱情》系列盲盒，显示出《乡村爱情》系列极力向互联网流行文化靠拢的心思。甚至从内容层面上看，引入电商生意，关注年轻人婚恋问题，都在有意无意中更加贴合都市年轻人的生活，而那些乡村的发展困境和问题更加被模糊处理甚至搁置不提了。《乡村爱情》系列也就越来越有别于一般现实主义作品，在原本小品化的基础上更加自觉地遵守流行文化逻辑，成为大众文化产品。
　　有观点认为，年轻人关注《乡村爱情》系列，其实已经不在影像文本本身了，而是“从中攫取可运用的资源，并在此基础上二次创作，作为自己的文化创作与社会交流的一部分”，《乡村爱情》系列原本的故事“在年轻人和社交媒体的解构和盗猎之下，最终成了一个个无意义的符号。”如今看来，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