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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的脉络

2019-10-11 作者: 来源: 大众日报
□ 陆肖鸣
  往城市里走的人越来越多,曾经山清水秀的村庄,越来越凋敝,越来越少人迹。静寂的村庄,缓慢地游走着,携带着许多人的记忆,走在时光里。在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里,我看到了村庄的寂寞、衰老,也看到村庄的努力生长与延伸。
  庄户人家里圈养着的牲畜,村庄上空掠过的飞鸟,吹过村口凛冽的风,田边呢喃的草虫,家养的狗与猫,墙角的蚂蚁,站着的榆树……在每一个生活在村庄里的人心上都刻着深深浅浅的印记。
  寂寥,是村庄在苍穹下的姿势。“在这地方人咳嗽一声、牛哞一声、狗吠虫鸣,都能听见来自远方的回声。每个人、每件事物,都会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阳光下缓缓伸长,伸到看不见的遥远处,再慢慢返回到自己脚跟。”对一切事物无动于衷,漫不经心,是村庄的宿命,正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躬耕不辍是农民的宿命一般,一切都自然得如同自西向东流动的河水般无需辩驳。
  村庄里已经没有多少户人家,到处都是空着的房子,到处是荒芜的耕地,牲畜似乎也是小心翼翼地生活在那片土地上,害怕弄出太大的动静来。而每个人、每种动物与事物的一举一动,都掩盖不住村庄的静寂,就连生势泛滥的草,都轻手轻脚地,“草的生长不会惊噪人,除非刮风。草籽落地时顶多吵醒一只昆虫最后的秋梦,或者碰伤一只蚂蚁的细长后腿。”
  炊烟,是村庄种在家里的根。当一缕缕炊烟从高矮不一的烟囱袅袅升起,那些与收获相关的食物香味从各家各户飘溢而出,间或伴着长辈大声唤着孩童归家的回音,烟囱下的人家才变得生机盎然起来。尽管都梦想着远离村庄到城市安家落户,但又有太多的人眷恋着村庄的袅袅炊烟。毕竟,家并不仅仅是房子的同义词,毕竟,“不知道住多少年才能把一个新地方认成家,认定一个地方时或许人已经老了,或许到老也无法把一个新地方真正变成家。一个人心中的家,并不仅仅是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而是长年累月在这间房子里度过的生活。”所有离家外出打拼的人都明白,家不是钢筋水泥,家是由家人用心共同努力打磨而成的温暖所在。
  刘亮程的笔触犹如村庄里一双通透的眸子,带着我们看天穹看大地,看树看花看草,看牛看羊看猪,看无边无际的麦田,听马打着响鼻,追着童年的、少年的身影,体验着中年的笃定……时光渐渐游走,身边的一切都在变换,而自己经由生活的轨道,脱胎换骨,早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自己!
  记忆里村庄留下太多无法忘怀的痕迹。居住在村庄里的每个人、每次行为,都曾经改变过村庄里的一些事物,而人们,也被村庄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人生观与价值观。不知不觉中人们会发现,一个人的生命历程似乎正在变成一个村庄的影子,在日出日落的霞光中,在炊烟袅袅的风尘里,人们活出属于自己的人生味道,又不自觉地将这种味道传送到自己后代的身上。
  《一个人的村庄》里,那些熟悉的邻居迎面过来打着招呼,那些悠闲的牲畜在牲口栏里吃着草,那些从村口吹过的一阵阵风,扑过巷道,打着墙根,正毫不顾忌地推开农家大门。村庄的点点滴滴,如同一条巨大的脉络谙熟于心,村庄不再是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而是从村庄里走出去的所有人的家园和一辈子回眸眷恋的故地!其实,这样的村庄,并没有成为过往,它依旧是我们关注的现在。
  《一个人的村庄》
  刘亮程 著
  春风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