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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庆生:农村电商开启幸福路

2018-07-27 作者: 来源: 大众日报
  任庆生是曹县最早开网店、第一个“吃螃蟹”的村民。如今他不仅表演服生意越做越大,还成了省人大代表、丁楼村党支部书记,带着贫困户一道脱贫致富。
■ 周末人物 从富起来到强起来·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 
  一个偶然的契机,开启了一个村庄巨变的新路。由任庆生开启的曹县农村电商,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重塑了整个乡村的面貌。百姓富裕了,人才回归了,村庄和谐了。从前了无生气的空心村,焕发了内生动力,走向繁荣振兴。

 □ 本报记者 鲍青 本报通讯员 郭登奎 汲云朋
  七月中旬,曹县大集镇丁楼村,夏蝉嗡嗡鼓噪,杨柳低下眉梢,热浪涌动如潮……
  一年最热的季节,对丁楼村人来说却是丰收前夕的“黄金岁月”——五六月的电商销售热季刚过,现在要忙着为“银九金十”囤货。丁楼村家家户户,场景几乎整齐划一:女人心思细,充当客服,为客户答疑解惑,促成订单;男人眼疾手快,负责拣货,于海量商品里挑出那一个;老人低着头,包裹货物,贴好标签,动作一气呵成……  
  眼下的忙碌,不久将换来喜悦的收获。
  最近五年来,依托电商销售表演服装,丁楼村和周边乡村变化惊人。曾经生气全无,如今天翻地覆。从前位置偏僻、人多地少、青壮难寻的空心村,如今马路笔直宽阔,店铺鳞次栉比,人群熙熙攘攘,繁荣而又热闹。
  群众腰包渐鼓,村庄由贫到富,邻里日趋和睦。星火可以燎原,泰山起于抔土。许多村民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乡村振兴”路。
 以前“最常见的景象是
老人、孩子和狗”

  炎热的下午,屋后的仓库一侧,用板材隔出的办公室,记者见到了被当地人戏称为“电商鼻祖”、“带头大哥”的任庆生。他刚从菏泽市区参加活动赶回来,神情中带着一丝疲惫。
  任庆生中等身材,脸盘方正,眼睛不大,皮肤黝黑,衬衣整齐勒进了西裤。任庆生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不说话,就眯着眼睛,脸上堆着笑,里外泛着淳朴和爽朗。
  任庆生是曹县最早开网店、第一个“吃螃蟹”的村民。如今他不仅表演服生意越做越大,还成了省人大代表、丁楼村党支部书记,带着贫困户一道脱贫致富。
  早年的任庆生,却没有现在的好心情。以经营电商为界,他的人生是截然不同的“峰谷”两段。“有时回头看,如果不做电商,现在的生活连想都不敢想。”任庆生抚今追昔,感慨不已。
  对贫苦的记忆,任庆生有切身感悟。丁楼村人多地少,人均摊不到一亩地。即使最高产的吨粮田,刨去吃喝,每年也只结余七八百块钱。任家从前两间小房,破败萧条,家境寒酸。妻子周爱华生娃怕风,任庆生从本村卖布人家赊欠来一面幔子,打了五十二元欠条。这笔钱欠了两年,债主堵门三回,他才勉强还清。“一到年关,就要借钱过日子。”时间久了,大家都觉得“日子不能这个过法”。
  人饿思饭,穷则思变。呼啦啦的务工潮开始了。任庆生其实不想出门。每次离家,看孩子哭泣,父母掩泪,心就扎着痛。而像他这样背井离乡务工的,村里足足有三百多人。“正月一过,村里就看不到年轻人,最常见的景象是老人、孩子和狗。”
  任庆生在山西晋城钻过煤窑,到淄博干过建筑。那时候每天工钱十一块,扣掉伙食两块半,只能挣到八块五。“每逢佳节,华灯初上,心里孤单单,止不住想妻子和爹娘。”
  工钱并不好挣。在郑州盖大楼,任庆生干了一个春天,结工钱时老板却没了踪影。他找老乡东拼西借25块,才好歹回到家。
  在淄博,任庆生不慎误踩锈铁钉,贯穿脚掌,鲜血直流。因为怕得破伤风,他一边强忍着痛,一边拼命用鞋帮抽脚掌。看着铁锈混着血水淌出来,自己疼痛难当,“哭得像杀猪一样”。
  不干活没工钱,还要扣伙食费,任庆生急得坐不住。吃了止痛药,歇了一下午,晚上八点他就上工了。
  第二天,从脚掌到大腿全都肿得吓人,连起床都困难。虽然心有不甘,任庆生还是回了老家。
  “回家做了电工,一月130块的工资,也种点地,勉强温饱。”任庆生咂咂嘴,脸上挂着笑,只是透着无奈。
  后来情况更糟糕。曹县不再种棉花,国营棉厂难以维持,妻子也下了岗。夫妻俩一道种地,相濡以沫,日子过得落魄紧巴。
  穷得没有办法,任庆生就起了再打工的心思。
  2009年,村庄一位军嫂回乡探亲。她告诉发小周爱华,现在能在网上开店做生意,她自己就卖曹县特产“王光烧牛肉”。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周爱华灵光一闪,依稀看到了一抹光亮,她向丈夫吐露心思,寻求支持,“要不,我们也开个网店试试。”
  任庆生好似被电击一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想起之前自己“被骗”的惨痛:“你忘了,咱卖康复治疗仪被骗了3000元,咋还惦记着卖东西?”
  所谓康复治疗仪,其实就是传销。任庆生不懂,投了3000块钱,想着发家致富,到头来血本全无。此后他痛定思痛,对卖东西做生意极为排斥。一听妻子要网上卖东西,他立刻下意识泼了冷水。
  妻子这次却不依不饶,“别人能卖得,咱咋卖不得?”
  任庆生终究犟不过妻子,大度地同意一试。可究竟卖什么?周爱华却没了主意。任庆生倒提议:“就卖影楼服装。村里做这个二十多年了,也算个人无我有的特色。”周爱华听完高兴得直拍手叫好。
  夫妻俩就算达成了共识。可万事俱备,还欠东风——买电脑、拉宽带都要钱,家里穷得叮当响,钱从哪里蹦出来?任庆生犯了难,立刻泄了气。
  这回换成妻子有主意。她找父亲借了1000元,任庆生再凑了400元,买了一个组装电脑。任庆生又找电信公司,花了1500元(含初装费)拉上了宽带。
  宽带拉好当天,夫妻俩却成了村里的笑话。听说夫妻俩买了电脑,村民都扎堆看热闹,羡慕、调笑、挖苦者都有。安电脑的帮着设了开机密码“123123”,任庆生却没记住,怎么也输不对。任庆生越着急,村民越起哄,夫妻俩就越慌手脚。实在不行,卖电脑的又来家,详细讲解密码是多少、怎么输密码。任庆生二哥笑话他:“农民不好好种地,净在那瞎捣鼓。”
  不理会嘲笑和挖苦,任庆生按淘宝提示,一步步注册网店。就这样,曹县第一家农村淘宝店诞生了。
  准备开店,任庆生着急,等开了店,任庆生更着急,为啥?——店铺开了,没人光顾,难不成投资又要打水漂?
  腊月和正月,村民忙着置年货、走亲戚,任庆生却成了“宅男”,天天守着电脑,天天盼着订单。
“叮咚一响,黄金万两”
  在临近的常庙村人赵青经营的舞鞋店里,横梁上用红漆刷写了一行标语:“叮咚一响,黄金万两。”
  赵青说,这标语传递着自己的心声。其实,盼着“叮咚”响,也是这里所有村民的心声。任庆生自然也不例外。
  “叮咚”是淘宝独有的音乐声,十余年没变。它的响起表示有客户向商家发送信息,绝大多数是询问商品情况或准备订购下单。
  叮咚响,意味客户来,意味财源到。大家都想时时听,怎能不欢喜?村民任庆方说:“这声音就像打气一样,比什么音乐都好听,我一听浑身就有力气。”
  如今,丁楼等许多村庄,从早到晚都响彻着此起彼伏的“叮咚”声。
  九年前,任庆生等待那第一声“叮咚”响,却足足煎熬了三个多月。
  正月过去了,乡亲务工去了,村庄沉寂了。起初,任庆生还热情满满,给电脑安个喇叭,把声音放到最大。做饭时候,喇叭移在厨房,睡觉时候,喇叭挪到卧室,生怕错过了“叮咚”。
  到了麦子快出穗,电脑还是没动静,任庆生有些坐不住了。他和妻子说,不行把电脑便宜卖了,尽量挽回点损失,自己还是出去打工。他突然觉得二哥说的话有道理,“上网是城里人玩的,农民就该好好种地,凑什么热闹。”
  境遇有时像歌词,“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到了四月某日晚上九点,毫无征兆,那“叮咚”突然响起。两人正在看电视,任庆生脑袋嗡的一下,一骨碌就坐起来,二话不说冲向电脑。
  广东东莞虎门的一家影楼,在网上向他询问衣服款式和价格。
  任庆生缓过神来,却慌了手脚。他没学过拼音,不会打字,无法和对方交流。
  好在妻子急中有智,没乱方寸。她把闺女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找出来,让丈夫对着找字母。那是两人平时练打字用的,这时可派上大用场,“菏泽话方言味重,按方言经常打不出普通话汉字。”任庆生边说边比划,“水在菏泽话里念fei,电脑上便只能打个匪出来。”
  一人着急翻书,一人忙着按键。两人想第一单生意来之不易,态度要热情,话语要亲切,可忙活半天,才勉强打出个“46元”。   对方倒是干脆,迅速回复:“看你们是新店,还是第一单生意,就不讨价还价,需要十八种三十六套服装。”
  任庆生谢天谢地。要是对方讨价还价,他倒是也乐意,可自己的回复速度能把客人急跑了。
  36套衣服,任庆生有些头晕目眩,心里却乐开了花。丁楼村早年有人做影楼服装,却是个吃苦费力的活儿。村民刘保聚做表演服,一般骑着自行车,到临近县城影楼推销。那时候影楼少,位置还要自己找。说好话贴热脸,也许别人还不买一套。就算运气好卖了几套,影楼大半年都不会再需要。
  没想到,坐在家里,一下子就卖了36套。任庆生摸出笔,在纸上哗哗写,嘴里直念叨:“一件46,36套就是1656。扣去成本,哇,能挣630。”
  “我嘀(的)乖乖,这淘宝真神了。”任庆生喜上眉梢,一时不敢相信。
  对方很快将钱打到淘宝平台上。任庆生看到“已付款”,看到对方提醒发货,又犯了难:“会不会是骗子,发货了会不会不付钱?”
  任庆生记得,那个时候网络诈骗很多,花样翻新,让人防不胜防。自己连网银都不懂,现在“利诱”在前,一旦散了定力,说不准就要吃大亏。他纠结:“你把衣服卖给他,他说从网银转(钱)给你,你咋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转?连面都没见过,(他不给钱)难不成我还要到广东去讨债?”
  “做生意,先要讲诚信,不能不发货。”用这条朴素真理,任庆生说服了自己。忐忑不安一个星期后,网络提示货款已经到账。任庆生马上去银行查询,真的一分也不差,他这才相信网络真的能挣钱。
  回家的路上,任庆生心情格外好。他眺望远方,憧憬美好……
创业有坎坷,轻装再上阵
  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任庆生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把网店口碑做了出来。
  有时一连许多天没有一单生意,任庆生也不着急,“放下锄头敲键盘”,自得其乐。有时只有一个订单,他也会骑摩托上曹县发货。“发货慢就毁了信誉,这可不得了。”任庆生像“养娃”一样用心养网店。
  当年末,网店帮着他们挣了两千多。任庆生一合计,又用自己身份证开了一家店。双管齐下果然奏效,来年利润就达到七千多。
  到了2012年,任庆生买了五台缝纫机,扩大生产规模,雇人帮着做衣裳。为了方便送货,他还买了一辆面包车。这一年,除掉投入成本,他竟然挣了十几万。周边的村民都看红了眼,纷份来取经问道。甚至从前不理解自己的二哥,也谦虚讨教来了。任庆生不搞技术垄断,凡是自己所知,全都有问必答,倾囊相授。很快,丁楼村村民照猫画虎,网店达到了七八十家。
  网店一开,钞票自来,丁楼村内“叮咚”声连续不断,村民的笑容也越来越常见。
  电商的魔力,让任庆生惊叹:聚众赌博、邻里纠纷的顽疾消失了。“原来每年警察都要抓走几十个赌博的,从前乡镇干部经常下来调解矛盾。自从有了淘宝电商,这些问题迎刃而解。”任庆生说起这些,一旁的大集镇党委书记李涛嘿嘿直笑:“不仅乡村面貌气质变了,我们的工作也变了,从调解矛盾变成做好服务。”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野蛮生长,一些问题也暴露出来,村民很快吃到了不懂法的亏。
  2013年初,任庆生在网上看中一款“上白下蓝,挂有雷锋像章”的儿童表演服。他的眼光精准,这套服装很快成为销量爆款,价格一度涨到了63元,还帮他把店铺等级刷到“两颗蓝冠”。
  “淘宝上,店铺五颗星能升一颗钻,五颗钻能升一颗蓝冠,五颗蓝冠能升最高级皇冠。”说起淘宝,任庆生驾轻就熟。
  福兮祸所伏,乐观掩盖了危机。
  当年4月,愚人节开了一个残酷“玩笑”。任庆生突然发现,用自己身份证开的店铺被屏蔽了,“客户进你的网店,就是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见。”周爱华急了,忙找淘宝客服。对方告知店铺服装图片侵权,已被系统下架查封。
  几年心血养大的店,一下子“夭折”了,夫妻俩一时难以接受,心痛得直落泪。他们这才意识到,从前为省成本下载图片作封面,原来涉嫌盗版。
  “封店”像病毒一样传播。丁楼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因侵权被屏蔽网店的。村庄一时间哀鸿遍野,大家见面就摇头叹气。
  吃了不懂法的苦头,就不能再栽跟头。乡镇党委政府开始牵线搭桥,邀请专家学者给村民讲授法律法规知识,让电商经营走向规范化。如今,村民把店铺展示、运营交给了专业团队负责。孙庄村民杨巍说:“我的所有店铺,都交给杭州那边的团队打理。我主要负责生产发货和售后服务。”
  专业分工了,效率更高了,大家也更安心了。
 淘宝遍地开,纷纷燕归来
  2013年,既让任庆生心痛,也让他惊叹。封店潮刚平息,大集镇就出现了不计其数的淘宝店,“就像暴雨后的草地,草种遍地发芽。”淘宝像一阵旋风,瞬间刮遍了这里的大街小巷。
  “2013年,孙庄开始出现淘宝店。不到一年,全村70%的人家就开始从事淘宝。”菏泽市委委员、孙庄村支部书记孙学平说。孙庄原靠蔬菜大棚致富,但土地面积有限,增收遇到瓶颈。村庄搞起土地流转,继续经营大棚,解放出来的村民搞起电商,盘活了村庄经济。
  孙庄村的中心街上,宽阔的“淘宝大街”正在拓宽施工。村容村貌,比起乡镇也毫不逊色。
  短短几年,大集镇32个村庄都有淘宝店,实现了淘宝全覆盖。
  随着淘宝热出现,越来越多的“候鸟”也开始返巢,从前空荡荡的村庄热闹了起来。
  杨巍从前在江苏无锡跑物流,好几个月才能回一趟家。结婚生子后,妻子回到曹县照顾老人孩子。夫妻相隔两地,即使“两情久长”,也渴望能“朝朝暮暮”。但回到家乡,就没有了稳定收入,家庭生计如何维持?杨巍左右为难,始终下不定决心。
  妻子在家乡开了淘宝店,开始设计生产葫芦娃表演服装。由于葫芦娃系列一套有七件演出服,品种多花样新,极受市场欢迎,店铺越做越大。
  2014年,杨巍辞职回到家乡。他一边照顾家庭,一边筹建演出服加工厂。如今他已有五个天猫商城、两个淘宝店铺,一个40多人的生产车间,1000平方米的储存仓库,直接间接带动200人就业。
  杨巍从前在异地,始终自觉是“寓公”、“过客”,在城市找不到位置,“就像一棵树被砍掉了根,空落落的。现在回到老家,父母妻儿都在身旁,心里踏实,有归属感。”采访间隙,妻子来电话催他中午回家吃午饭。挂完电话,他微微一笑,“想要的,就是这种生活”。相较收入,这种感受让杨巍感触最深。
  在从前,这种感觉就像“镜中花”,赵青伸手却难触及。记者采访时,他的妻子董红艳在打印客户订单,他忙着挑拣舞蹈鞋,一双儿女环绕膝前,欢声笑语连连。
  五年前,他的家庭却是另一副模样。他和妻子在温州做舞蹈鞋生意,孩子放在老家由老人照顾。
  2013年夏天,夫妻俩回家看望女儿。2岁的女儿穿着男孩的旧衣服,松松垮垮很不合身,连头发也剪成了男孩的板寸。女儿见到妈妈,怯生生躲在奶奶身后,怎么也不肯张口叫妈妈。董红艳伤心得大哭,赵青在一旁抹眼泪。
  夫妻俩想把孩子带在身旁,可无人照顾,只能忍痛割爱。每次给家里打电话,女儿一叫爸爸,赵青就心碎,就忍不住哭一场。“一定要回去。”赵青下了决心。
  如今他们回到家乡,继续做着舞蹈鞋生意。因为价格公道、服务周到,赵青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顺。记者采访时,董红艳打印了几十张订单,发往广东、云南、内蒙古等地。
  看着妻子打印订单,母亲封装包裹,女儿嬉笑打闹,赵青在一旁呵呵笑。
  因为电商,许多家庭得以团聚,更有人走出低谷,改变人生。村民李玉领的父亲早年在山西烧窑时,领回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女人过生活。后来一家五口生活贫困,往往集体出去乞讨。2013年,李玉领开始干电商,自己做衣服,自己网上卖。现在他重新盖了房,还给父母盖了屋,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村民赵某本是村民领养的孩子。父亲后来犯罪服刑,母亲随即改嫁他乡。他从小就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家庭的变故和不幸,创伤了他幼小的心灵,性格走向自卑封闭,极少和他人交流。直到后来干了电商,他盖起了两层楼,还在网上谈了女朋友,如今结婚生子,性格变得自信开朗。
  任庆生感叹,电商既养老,也养小,“有文化的干文化活,没文化的干体力活,连老人都能干活,都有收入。”
村庄翻天变,未来仍可期
  电商有动力,村庄有活力,回乡人就越来越多。华南师范大学的研究生任安莹,回到村庄搞起电商。原先在烟台买房的赵同银,2014年把房子卖了作为启动资金,回到家乡创业作电商。胜利油田的任安善,放弃了20多万的年薪,也回到老家开店铺。“回来的大学生,已经有700多人。”他们的参与,推动了大集镇电商的转型升级。
  人员结构的改变,也推动了村庄面貌的变化。如今的丁楼村,户籍人口千余人,外来人口两千多。从前的“凹牛”(形容道路坑多洼深,能藏一头牛)路没有了,轿车、货车络绎不绝,宽阔的道路还要再拓宽。原先快递不愿意来,任庆生求他们“我是电工,你们来,我给你们免电费”,圆通才勉为其难开了点。现在高峰期乡镇一天有二十万件订单,各大快递常年驻守,热情揽客,主动服务。从前村庄只有一家饭店,客人稀落落,桌子脏兮兮。如今这里洗浴、KTV、宾馆各种服务设施一应俱全。到了晚间,路灯绽放,从丁楼村到镇驻地,小吃摊延绵不绝,就餐的人声鼎沸。
  居安思危,方能始终。任庆生想,下一步要如何走,才能提高竞争力,“幸福是奋斗出来的,下一步就是如何奋斗,让幸福继续下去”。不仅他在想,大集镇的淘宝主人们也在想。“你看着吧,村庄正结合当地特色,放大产业优势,做大做强”。
  电商发展无止境,大集镇电商也无止境。电商已经改变,而且还在改变鲁西南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