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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劳拉·金
我来过这里,我曾走过这条石板路。小时候,保姆会紧紧握着我的手,年少时,我会高高昂着头路过。曾经,我的朋友住在这所房子里,名字叫……爱丽丝?不对,叫莉莉。莉莉一头黑发,她母亲坚持定期帮她弄卷,过程很是痛苦。莉莉嘴唇鲜红,总像吃过樱桃一样。莉莉有一间玩偶屋,我总嘲笑它,可又忍不住会羡慕。她后来搬走了,去了……哪儿呢?洛杉矶吧。她送我的告别礼物——对,是玩偶家族里的瓷娃,就是我在自己房间找到的那个,刚好可以捧在手心的娃娃。我们曾起誓,彼此要忠诚不渝。那场变故之后,我再未给她写过信。
暮色渐浓,我继续走,脚步落到石板上,留下一声一声的轻响,周围这片区域越发生动起来。我曾经在这里被一只龇着牙的大狗吓到,后来多亏送报员将它撵走了。这里还住着一位古怪的老婆婆,养了一只宠物猴。她偶尔将笼子移到门廊下打开。上蹿下跳的猴子总冲过往的行人尖叫。邻居家养了两只鹦鹉,这两只鸟常常和猴子较量嗓门大小。所以每次母亲都会感天谢地,庆幸自己的住处离这里不是很近。亮色窗帘那家,曾经有个孩子死于小儿麻痹；那家的女主人曾经从楼梯上摔下来,被火急火燎地送往医院(后来流言四起,说她是被推下来的,这也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犯罪)；旁边这栋热闹的房子,原来住着一个浅绿色眼睛的男孩,常常自言自语；还有……
然后,身后突然有一人飞奔而来,毫无征兆。他脚步匆忙,边跑边喊着让我趴下,趴下。原本正慢慢展开的记忆之花,瞬间夭折。
我一怔,准备迎战,但他已经跑得太近了,直直地撞到了我横隔膜的位置,砰的一声闷响,肺部的空气全被撞了出来,我踉跄着退了几大步。尽管极度缺氧,后脑勺一阵阵地晕眩,但我挣扎着要动手,手臂还没抬起来,偷袭我的人便站起来跑了。我一头雾水,头昏眼花,刚才的窒息也让我惊慌失措。我努力坐直,缓解这些症状。过了很长时间,受到冲击的肺部才恢复了原有的功能。我咳嗽一声,用力吸了一大口气,晚上微凉清新的空气进入了身体。
我坐在那里,双手撑着被吓得失魂落魄的脑袋。脚步声又近了,但这次很慢,并没有吓人的气势,所以我一动不动,继续享受呼吸的快乐。一只拿着眼镜的手出现在视线当中,是我的眼镜。我接过来,架到鼻子上,眯着眼睛抬起头。
并不需要抬多高。这个男人个子不高,是中国人。
“你是书店店主。”这么一抬,头开始疼了,于是我再次用手撑住脑袋。
“是的。你没事吧?”
“并无大碍。你到底为什么做这蠢事?”
“街对面有人拿着手枪在瞄准你。我担心如果光喊一声,你可能就会回头看,他就有可能击中你。”
我心想,可能在旧金山,我是唯一一个听到别人喊“趴下”会先照办,然后再环顾询问的女人吧——当然,如果先听到迅速接近的脚步声就另当别论。他自然无从得知。
“我听到的是枪声?”肩膀撞到我的同时,我听到了一声巨响,没打中我的脑袋,但进入了脑海。我努力仰起脖子看着这个人。他手扶着左肩,看似随意,但又很坚定。
“天啊,你中枪了!”我大吃一惊。
“我觉得不碍事。如果你能走,或许我们该赶紧走。”
他流了血,受了伤,也给了我动力,驱使我踉跄着站起来。脑袋天旋地转,一阵抽痛。我差点咒骂出声。
这时,又有三个男人从家里出来,走到街上,他们看上去像士兵——能立刻分辨出这是手枪声,还是汽车逆火声。离得最近的那位走到我和书店店主身旁,问道:“女士,这小子在骚扰你吗?”
“哦,不是,多亏他,我才免于皮肉之苦,谢谢你。但他自己遭了罪。这位……对不起,”我对恩人说道,“我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来过这里,我曾走过这条石板路。小时候,保姆会紧紧握着我的手,年少时,我会高高昂着头路过。曾经,我的朋友住在这所房子里,名字叫……爱丽丝?不对,叫莉莉。莉莉一头黑发,她母亲坚持定期帮她弄卷,过程很是痛苦。莉莉嘴唇鲜红,总像吃过樱桃一样。莉莉有一间玩偶屋,我总嘲笑它,可又忍不住会羡慕。她后来搬走了,去了……哪儿呢?洛杉矶吧。她送我的告别礼物——对,是玩偶家族里的瓷娃,就是我在自己房间找到的那个,刚好可以捧在手心的娃娃。我们曾起誓,彼此要忠诚不渝。那场变故之后,我再未给她写过信。
暮色渐浓,我继续走,脚步落到石板上,留下一声一声的轻响,周围这片区域越发生动起来。我曾经在这里被一只龇着牙的大狗吓到,后来多亏送报员将它撵走了。这里还住着一位古怪的老婆婆,养了一只宠物猴。她偶尔将笼子移到门廊下打开。上蹿下跳的猴子总冲过往的行人尖叫。邻居家养了两只鹦鹉,这两只鸟常常和猴子较量嗓门大小。所以每次母亲都会感天谢地,庆幸自己的住处离这里不是很近。亮色窗帘那家,曾经有个孩子死于小儿麻痹；那家的女主人曾经从楼梯上摔下来,被火急火燎地送往医院(后来流言四起,说她是被推下来的,这也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犯罪)；旁边这栋热闹的房子,原来住着一个浅绿色眼睛的男孩,常常自言自语；还有……
然后,身后突然有一人飞奔而来,毫无征兆。他脚步匆忙,边跑边喊着让我趴下,趴下。原本正慢慢展开的记忆之花,瞬间夭折。
我一怔,准备迎战,但他已经跑得太近了,直直地撞到了我横隔膜的位置,砰的一声闷响,肺部的空气全被撞了出来,我踉跄着退了几大步。尽管极度缺氧,后脑勺一阵阵地晕眩,但我挣扎着要动手,手臂还没抬起来,偷袭我的人便站起来跑了。我一头雾水,头昏眼花,刚才的窒息也让我惊慌失措。我努力坐直,缓解这些症状。过了很长时间,受到冲击的肺部才恢复了原有的功能。我咳嗽一声,用力吸了一大口气,晚上微凉清新的空气进入了身体。
我坐在那里,双手撑着被吓得失魂落魄的脑袋。脚步声又近了,但这次很慢,并没有吓人的气势,所以我一动不动,继续享受呼吸的快乐。一只拿着眼镜的手出现在视线当中,是我的眼镜。我接过来,架到鼻子上,眯着眼睛抬起头。
并不需要抬多高。这个男人个子不高,是中国人。
“你是书店店主。”这么一抬,头开始疼了,于是我再次用手撑住脑袋。
“是的。你没事吧?”
“并无大碍。你到底为什么做这蠢事?”
“街对面有人拿着手枪在瞄准你。我担心如果光喊一声,你可能就会回头看,他就有可能击中你。”
我心想,可能在旧金山,我是唯一一个听到别人喊“趴下”会先照办,然后再环顾询问的女人吧——当然,如果先听到迅速接近的脚步声就另当别论。他自然无从得知。
“我听到的是枪声?”肩膀撞到我的同时,我听到了一声巨响,没打中我的脑袋,但进入了脑海。我努力仰起脖子看着这个人。他手扶着左肩,看似随意,但又很坚定。
“天啊,你中枪了!”我大吃一惊。
“我觉得不碍事。如果你能走,或许我们该赶紧走。”
他流了血,受了伤,也给了我动力,驱使我踉跄着站起来。脑袋天旋地转,一阵抽痛。我差点咒骂出声。
这时,又有三个男人从家里出来,走到街上,他们看上去像士兵——能立刻分辨出这是手枪声,还是汽车逆火声。离得最近的那位走到我和书店店主身旁,问道:“女士,这小子在骚扰你吗?”
“哦,不是,多亏他,我才免于皮肉之苦,谢谢你。但他自己遭了罪。这位……对不起,”我对恩人说道,“我不知道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