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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2017-12-01 作者: 来源: 大众日报
时尚辞典
  □ 杜亚潼
  “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
  月光倾城,这是上海滩,是一座充满传奇的城市,在这里,养育了多少民国伟人。月光如水,我仿佛看到了她的背影。她漫步在青石板路上,手握一把花伞。慢慢走向远方,消失在一片烟雨之中。
  她是张爱玲,是那张尘封多年的黑白照片,她一袭旧旗袍,端庄地坐着,扬起高贵的头颅,傲慢而又漠然地看着凡尘,那么的不屑。没有人知道她的所思所想。或许她愿做一位平凡的女子,但殊不知,这是无望。张爱玲已经和上海滩融为一体,她的出现与离去,会使整个上海风起云涌。这位穿过民国烟雨的惊世女子,渴望世俗之人,用甜言蜜语来灌满她的心,从此与之烟火一生。
  胡兰成在他的书里,提起爱玲:“她的文章人人爱,好像看灯市,这亦不能不算是一种广大到相忘的知音,我与他们一样面对美好,可是只有我惊动,要闻鸡起舞。”
  走过了爱情的四季,我们才能读懂子夜歌声中的悲欣交集。“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爱情就是这样,我愿卑微到尘埃之中,在尘埃中开出洁白的花。他也许是知道她的好的男人,好得“不能被用来选择”。我想,她也明白这一点,所以离开他,写信对他说:“我也不会爱别人,可能是凋谢了。”
  还记得《小团圆》结尾,九莉做的那个梦,梦见青山上红棕色的小屋,映着碧蓝的天,阳光下满地树影摇晃着。邵志雍拉着她的手臂进屋,旁边还有很多小孩,都是他和她的。醒来之后,九莉快乐了很久。当她写下这段隽永的文字,她也一定会快乐很久。
  流年偷换,岁月山河早已物是人非。张爱玲是民国的临水照花人,她不想与这个世界有太多牵绊,这个世界自会与她有太多牵涉。她不想成为传奇,可她亦不知,她自己就是传奇。她生性冷漠,抑或说淡然。这位孤高傲然的女子,已看破世间红尘。无论是繁花绚烂,落寞凄凉,都与她无关。
  她曾说过:“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该是多么明澈的女子,才能懂得如此深刻。她的一生经历了太多。年迈后一人客死他乡。她的一生,已不再感慨光辉与否,只能由后人去谱写,而我们只能做一个摆渡人。
  十载春秋,已是匆匆过往,回头仍是沧海桑田。她用自己细腻的语言,撰写了自己的一生,她爱过,亦恨过。她厌世,却又惧怕孤独。她就是传奇,她选择与亲人断绝关系,直至亲人离世,她也仍是不闻不问,太过爱自己的人总是自私的,因为他们不愿意为他人牺牲,哪怕是自己的至亲。我想,张爱玲和她的母亲黄逸梵都是这样的人。在这段母女感情中,张爱玲先发制人,主动划清界限。漂泊在伦敦的黄逸梵病重给女儿写信:“我先子啊唯一的愿望就是见你一面。”但是远在美国的张爱玲没有去见她。直到她走到人生的尽头,她才明白,妈妈其实是爱她的。
  浮梦一生,几度清欢。张爱玲别致华丽的人生,在一本《对照行》中,行将谢幕。这是一个婆娑的世界,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唯有放下,才能自在。因为懂得,所以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