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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年浮沉郎署,四壁萧然犹是晏如,官微言轻不以为念。他将毕生精力注入到经籍著述中,和妻子王照圆精于考据朴学。“一家两先生”“栖霞郝夫妻”传为佳话。

郝懿行:此生恬淡唯著书

2017-10-25 作者: 鲍青 来源: 大众日报
  汇集了郝懿行毕生学术心血的《郝懿行集》     鲍青 摄
  栖霞郝懿行墓      郝庆光 摄
■ 文化世家
  □ 本报记者 鲍青
    本报通讯员 王强 蒋言芳

  在烟台栖霞城北的北七里庄外,有一座毫不起眼的坟墓。它南北临河,东依山岭,西系平地,平凡而无奇。坟墓外表,没有奢靡华丽的人工雕饰,只有几块质朴无华的天然石块。
  可坟墓下安葬的,却是清代大儒、著名学者郝懿行。他一生的仕隐行迹,冥冥中恰巧和陵寝的质朴相契合。“郝懿行42岁中举,做了多年的主事小官,从未因升官托过关系。他虽然清贫穷苦,但毕生勤奋笃学,博涉经籍,著述宏富,去世时留下满屋图书和手稿。”郝氏后人郝庆光说。
逆天改命不如安心读书
  郝庆光是郝懿行的六世孙。他热爱乡土文化,如今正忙着编修《郝氏家谱》。而郝懿行,无疑是郝氏一族中光芒最为耀眼的辰星。
  郝氏一族,原籍河北枣强。明初大移民,郝氏先祖和千千万万的无名百姓一起,踏上了背井离乡、开拓新土的道路。他们先迁居莱州府,后又西迁到不远的栖霞城内。
  郝氏在栖霞站稳脚跟后,人丁滋繁,趋向兴旺。到郝懿行曾祖父郝倬时,耕读之风渐盛,家族成员的足迹也开始突破山丘,迈出乡土。
  郝倬为布衣时,以“好义乐施、孝顺双亲”知名于乡。成年后,又因品学优异,被当地推荐到京师国子监读书。朝廷岁考国子监贡生,他被定为“优等”,选补为同知。同知是一州最高长官知府的佐官,分管督粮、捕盗、防汛、水利等杂事,事无巨细,颇为繁琐。郝倬上任后,讲求廉洁自守,于民便利,颇有佳声。但他对仕途不甚挂念,所以早早辞官归乡。归隐期间,手不释卷,爱读史籍和医书,还曾汇编成《医方便览》一书。
  郝懿行的祖父光宏,是乡间的秀才。懿行之父培元,自幼酷爱读书。私塾放课后,他步行前往舅父家继续求学,无论隆寒盛暑,从未中断过。后来他成为贡生,选为训导,负责地方教育工作。
  郝培元读书刻苦,教子也非常严厉。乾隆三十一年(公元1766年)腊月底,年幼的郝懿行,遵父命在室内温习功课。也许是天寒地冻,又或许新春将至,郝懿行始终心猿意马,东张西望,不甚认真。休息间隙,郝培元拿起《毛诗》问:“我抽查其中篇目,你能背诵吗?”郝懿行道:“父亲可以随便抽取,儿子定能熟背无误。”郝培元就抽了几首诗,郝懿行却忘字漏词,几乎一句也对不上来。父亲见状,怒其不奋,重重责打了他。一旁的母亲见爱子受屈,只是含泪啜泣,却不敢言语。
  数日后,母亲将怒气化作揶揄,嘲讽郝培元:“普天之下不喜欢儿子的,恐怕也就只有你了吧。”郝培元喟然长叹:“恐怕天下疼爱儿子的,也是和我相似的吧。乡间谚语常说‘鞭打快牛’。牛快了为何还要加鞭?就是希望它能增长气力,多耕多收啊。”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郝培元常对儿子怒目而视,表面威严,内心却极为柔软,对郝懿行一直另眼相待。他有一次对人说:“我的长子懿行,性情颇类我,与书亲近。我不愿中断他的作为,变得嬉游怠惰,所以督促非常严厉。”他曾与儿子闲谈,偶及命运浮沉的话题。郝懿行答:“命运不可强求,若不能实现固执的期望,往往悔之晚矣。不如安心读书,新奇之书能赏心悦目,义理之书可养心修身。不用奔走劳形,不用忧戚用心。如果能面对无尽藏书,醉心六经道学,不也是无上乐趣吗?这和执着茫茫前途,一生争夺而不能得相比,究竟孰得孰失呢?”
  小小年纪发此言论,让郝培元大为赞叹和惊喜。他从此不再以“亲老在堂、家贫应仕”为由,来干涉阻挠郝懿行的志向。
  郝懿行表露的初心,好似命运初照,贯穿他一生始终。“先祖后来虽中进士,但做官恬淡寡欲,从不走关系,恐怕也是少年天性所致吧。”郝庆光说。
无意科考可怜心为形役
  自身的聪敏好学,父亲的严厉督促,让郝懿行早早在乡党间打响了名声。19岁时,他入县学读书,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郝懿行不愿为科考所累,但日益困窘的家境,让他必须正视现实,被迫“心为形役”。郝家原本殷实,但累世敦厚,对人毫无提防,以致败落清贫。
  乾隆四十三年,郝懿行成为廪生,享受官府生活补贴。当年山东学政赵佑视察烟台,见郝懿行的诗文,将其誉为“栖霞四杰”之一。乾隆五十一年,郝懿行经举荐入国子监读书。
  成为廪生,接下来就要尝试参与乡试,博取功名。郝懿行碍于时俗束缚,也留意作些科举时文。但他虽研习时文,习科举业,内心却依旧排斥鄙夷,独爱经籍研究。他觉得:“(山)东省教授子弟的,向来没有什么章法。数十篇陈腐朽烂的时文,也会被奉为传家衣钵。”他认为,治学根基在于经史,“不攻经史诸书,非治学之道”。读书当遵循欧阳修,自七八岁开始研读经籍,十五六年便能默然在胸。此时稍微运用读书余绪,也能作出锦绣文章来。
  乾隆四十三年,21岁的郝懿行第一次赴考乡试。归来不久,长女郝桂降临人间。初为人父的郝懿行,兴奋、惊喜,还带有一丝紧张,百感交集。他特意为女儿取名“桂”,暗合乡试“桂榜”之意。可惜乡试出榜时,他却名落孙山。在为第一位亡妻林氏所作的《祭亡室林氏文》中,郝懿行对这种悲喜交加的复杂心境,依旧记忆犹新:“既归三载,诞生一女,我适秋试,归而晤语。女名曰桂,佳兆攸系,讵我命蹇,依然下第。”
  未成想,此后噩运竟然接二连三。两年后,岳母染病弃世,妻子林氏因伤心过度,患上恶疾,以致瘦骨嶙峋,汤药不离口。28岁时,次子毓麟降生,算是多舛命运的一大慰藉,可十二日后婴儿就不幸夭折。林氏身体本就羸弱,又遭丧子打击,疾病渐趋不治。两年后,林氏离世,郝懿行悲愤中作《悼亡诗》三十首,寄托哀思。
  从初次落第到妻子病故,郝懿行一直闷闷不乐,未曾再赴科考。
  乾隆五十二年,丧偶的郝懿行经人介绍,与同乡王照圆结为伉俪。是年,王照圆24岁,郝懿行30岁。在妻子的勉励下,他重新鼓起勇气,加入仕途科考。
  完婚次年,郝懿行参加山东乡试。也许是新婚燕尔的喜悦,郝懿行这次如愿考取举人。妻子王照圆在应试之初,写诗勉励夫君,期望他一鸣惊人,“如君折得蟾宫桂,自尔高山听鹿鸣”。
  当下部分研究者认为,郝懿行因无意仕途,考中举人后,一直迟迟不去礼部会试。但考察郝懿行生平行迹,其实中举后第二年,他便赶赴京师春闱,但名落孙山。次年是乾隆帝八十寿辰,朝廷特别开恩科,郝懿行又一次来到京师,依旧铩羽而归。
  不久,岳母和母亲相继亡故,郝懿行居乡守孝,料理后事,未能应考。39岁时,郝懿行又一次上京赴考,仍然落魄归来。
  “先祖郝懿行对科举虽不是很挂心。但每次有科考,只要家中没有变故,总是参加的。这也许是时俗对士子的束缚,也许是家境的考量,让他不能完全超然仕途。”郝庆光说。
  到了嘉庆四年(公元1799年),郝懿行已逾不惑。当年正月,太上皇乾隆病故,权臣和珅被嘉庆赐死,朝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年春,郝懿行再度从故乡出发来到京师,寓居在宣武门外的山左会馆。今年会试与以往有所不同,嘉庆帝派出了“老少组合”来主持考试。主考官是68岁的帝师朱珪。他为官清正,在扳倒和珅上贡献颇大,深得嘉庆帝信赖。副主考则是刚刚35岁的户部左侍郎阮元。阮元曾和郝懿行一道参加乾隆五十四年的科考,郝懿行名落孙山,阮元金榜题名。当年进士召对时,乾隆对年轻的阮元大为喜爱,高兴地说:“不意朕八旬外复得一人。”此后阮元仕途扶摇直上,如今已成了二品大员。
  旧帝新殁,新帝初临,朝政似乎有了耳目一新的感觉。嘉庆帝踌躇满志,想要变革朝纲,网罗人才,自然对此届科考极为重视。朱珪与阮元虽然年龄相差悬殊,但认识颇为一致。二人皆有感于以往考试过于看重义理,以致所选人才皆无实学。他们决定加大策论比重,“以得其实”,考察举子们对典籍的理解和掌握能力。
  此次会试,搜罗了大量人才,如著名经学家王引之、金石学家周中孚,精通天文星算的罗士琳,还有擅长考据的郝懿行,“一时名流搜拔殆尽,为士林宗仰者数十年”。
  当年的考友,如今成了自己的座师。不知郝懿行拜望比自己年轻7岁的阮元时,究竟会有怎样的感触。
舍弃仕途选择回归著书
  由于清朝官僚队伍臃肿庞大,郝懿行虽中进士,却长期得不到实缺可补,仅在户部挂了一个江南司主事的虚职。江南司职掌核销江宁、江苏、安徽三布政使司的钱粮,及江宁、苏州两织造的奏销案,兼管各省动支平余银两及地丁逾限等事。他所任的主事,则是江南司最基层的官吏。
  因为“自守廉介”,性情恬淡,郝懿行从未想过要为仕途去拜拜同乡、走走关系,所以二十余年“淹抑户曹,未迁一官”。他还赋诗自娱道:“作吏廿年仍晏如,久应归去屡踟蹰。贫难供给非关客,懒爱萧闲却著书。开卷羲皇人以上,登堂亲旧话如初。不知许事休轻说,日报平安乐有余。”
  此生的精力,郝懿行舍弃官场,选择学术。在他心中,累次科举赶考,仅是例行公事,为的是报答双亲、谋取俸禄。
  例如中进士后,郝懿行在给父亲家信中言道:“因家贫而亲老,所以才不加以抉择就出仕为官。人子侍奉双亲,能够得到皇家升斗之资,博父母膝下之欢,已是非常快乐了。”第二年七月,他又写信给弟弟:“老亲在堂,尚属康健,所以我才能稍事游宦。但至多五六载后,就要思虑归养之事了。”
  当年十一月,父亲郝培元病逝,郝懿行和妻子归里服丧。三年守孝期满,他回京继续担任闲职。也许因浸淫诗书许久,郝懿行变得朴讷少言,完全没有清廷官员的圆滑模样。时人胡培翚记载,郝懿行品性耿介,性格内敛,为人恂恂谦退,讷若不出口。他不肯轻易与人交谈,如果不是素知的老友,经常相对终日不发一言。只有谈论经义时,才喋喋不休忘却疲倦。
  郝懿行在京为官,如同隐居一般,所好只是读书,“寡交俭出……性嗜学,精训诂,牙谶万卷,终日铅黄不离手”。他展篇执笔,往往夜过四五更也不中断,废寝忘食,手不释卷。
  郝懿行官微言轻,俸禄微薄,不执着于敛财置业。二十余年的俸禄,除了勉强用于生活开支,几乎全用来购置典籍。因为入不敷出,所以生活清苦,“所居四壁萧然,庭院蓬蒿常满,童仆不备”。郝懿行常披一件弊羊裘御寒,冬日诵经不辍。有时为了买到心爱之书,不惜“典却御寒之衣”。二十七年浮沉郎署,他处之晏如,“视官之荣悴,若无与于己者”。
  直到嘉庆二十五年,63岁的郝懿行才奉旨补缺为“钦点户部福建司主事”。可惜五年后他即病故,在官场几乎毫无作为。
著述宏富益彰琴瑟和鸣
  在北京做官,郝懿行所做之事,几乎全是著书。
  郝懿行能泰然著书,不挂心仕途,除了天性使然,也和贤妻相助分不开。妻子王照圆醉心经史,与郝懿行琴瑟和鸣。二人相处,绝非索然无趣,平日生活常有诗词唱和的甜蜜。
  二人新婚时,郝懿行已过三旬,却时常有小情郎的甜蜜感溢出。他和王照圆“挑灯闲话”时所作的《催庄(结婚过彩礼)》《却扇(新娘出嫁蒙头遮面)》二首,以及《关关雎鸠》等诗,皆是情意绵绵,富有情趣之作。
  诗中,王照圆以细腻笔触,描绘了幸福满满的新妇形象。她“预知偕老期”,认定两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桃始华》里,王照圆用一系列柔软细腻而又清丽的意象,勾勒一幅春光初现的美好景象,极写柔情无限,暗喻婚姻生活的美满甜蜜。她的《却扇》更是直抒胸臆,将对郝懿行的爱慕表露无遗:“千里良缘丝线牵,三冬毂旦结团圆。挑灯最喜亲风雅,先说周南第一篇。”《诗经·周南》第一篇,即是歌颂少男少女相恋的情诗《关雎》。郝懿行作和诗,也极言自己的幸福,他以“双燕齐飞、双星齐现”来衬托二人结合,更以“梦灯频结彩,早定百年期”来表明快乐。
  这样的郝懿行,和外人眼中木讷呆板的形象截然不同。
  也许最温柔的那一面,注定要留给最爱的人。有了琴瑟和鸣的甜美爱情,郝懿行的学术成就日益精进。正如鲁东大学翟如潜所言:“夫妻唱和不仅是表现生活中的情趣,也表达了各自的感情,而且还是激励学业不断精进的动力。”
  同时代的好友,对郝氏夫妻的感情也有所记载。如臧庸说:“时有父子著述,一家两先生,王石渠观察及令嗣曼卿学士也;有夫妻著述,一家两先生,郝兰皋户部及德配王婉佺安人也。”
  “父子著述”,就是同时代的高邮王念孙、王引之父子,他们亲承戴震“皖派”嫡传,精于训诂小学;“夫妻著述”,便是郝懿行、王照圆夫妇,两人精于考据朴学而知名。臧庸将“高邮王父子,栖霞郝夫妻”并举,足见郝懿行与王照圆亦师亦友的关系。
  王照圆幼喜《诗经》,早年曾著《葩经小记》,后因母亲过世而搁置。后在郝懿行“考订篇章,日月浸寻,著述等身”的影响下,重新寻得旧稿,补葺成书。王照圆校正《列仙传》时,郝懿行亲赴京都白云观为她抄录藏本。郝懿行的研究,也注入了王照圆的心血。《清史稿》载:“照圆文辞高旷,得六朝人遗意,懿行有所述作,照圆每为写定题识。”
  从嘉庆十三年至道光二年(公元1822年),郝懿行一直忙于《尔雅》注释。王照圆与他一同参证异同得失。郝懿行十分尊重妻子的质疑和意见,“间取照圆说”。张澍记载,自己曾拜会郝懿行,嫂夫人王照圆便以《尔雅》疑事来发问,他只能勉强酬答而已。
  学术上,二人相持相扶,生活中同样举案齐眉。郝懿行中进士后,王照圆便赴京城照顾。她早年对丈夫仕途有所期待,但旋即和丈夫共同耕耘学术天地。郝懿行浮沉郎署二十七年,书满其室却贫病交加,晚年境遇凄凉。王照圆一直陪在身边,相濡以沫,同甘共苦。郝懿行以“早知谙女诫,挽鹿谢殷勤”,来表达对爱妻共受贫困的感激。
  王照圆与郝懿行共生三男一女,但仅有一子长成。郝懿行作《幼子文虎哀辞》疾呼:“呜呼!寿儿竟不寿耶?”哀叹“儿遗诗书,我不忍观,藏之故箧,亦不忍残。哀儿幼慧,夺我彭年”。母亲王照圆,丧子之痛更是不可言说。
  早年的“执子之手”,晚年的“与子偕老”,历经风雨的感情,愈发显得醇厚芬芳。
  郝懿行晚年贫病交加,学术研究却毫不懈怠,王照圆陪伴左右,悉心照料。郝懿行曾自述:“治经之难,漏下四鼓四十年,常与老妻焚香对坐,参正异同得失,论不合辄反目不止。”二人治学艰难可见一斑,二人感情弥笃也可见一斑。
清白离世唯留鸿篇巨著
  道光五年(公元1825年),郝懿行卒于京邸。除了丰富的著述,满屋的书稿外,别无长物。遗孀王照圆处境极为艰难,“欲归里,无资粮;无居业,羁居京邸,未知所依”。郝懿行的同乡好友牟庭,见此情形生出无限感慨,他凄凄然道:“古曰:‘金满籝不如遗一经’,今日抱书编,不如一囊钱。平生但信古人言,哭死方知事不然。不可生无书,那可死无钱。呜呼,古人一暝百不见,长使今人泪如霰。”是年五月,三子云鹄将郝懿行的灵柩运回故里,葬于先茔故地。王照圆归里后,深居简出,专心整理丈夫遗著,以期能彰显于世。
  郝懿行留给家人的,没有享之不尽的物质财富;留给世人的,是近400卷的鸿篇巨著。
  郝懿行的代表作《尔雅义疏》,历经14载寒暑修订完成,是他一生心血的结晶。《尔雅义疏》对中国古代第一部词书《尔雅》详加辨析,援引考据,疏通证明,校正讹谬,博得同时代经学大家阮元、王念孙等人的赞誉。
  近代国学大师章太炎,曾在日本发起成立“国学讲习会”,专门讲解《尔雅义疏》等国学名著。
  郝懿行的另一名著《山海经笺疏》,也以“精而不凿,博尔不烂”广受赞誉。《山海经》成书于战国,经秦汉陆续增删,记载了各地山川、物产、风俗,保存了远古神话和历史地理资料。自东汉以来,虽有学者为此书作注,但研究最深的还是郝懿行。他在前人基础上,广征博引,正名辨物,刊正疏谬,作了许多补正。时人江藩称之为“实事求是之学”。阮元在《刻山海经笺疏序》评论称:“郝氏究心是经,加以笺疏,精而不凿,博而不烂。”张之洞在《书目答问》中,将该书列于《山海经》读本之首。
  光绪年间,《尔雅义疏》《山海经笺疏》等郝氏遗著,由淄川人毕东河进奉朝廷。因各书“精博邃密,足资考证”,皇帝审阅后降旨由翰林院保存留览。
  郝懿行去世60年后,其孙郝联薇完成《郝氏遗书》刊板印行。他在刊书中赋诗云:“不置田园刊祖书,关心亲族笑我愚。岂知版籍传家远,胜遗膏腴万顷余。”
  “郝联薇这首诗,既是对自己心意的坦露,也是对郝懿行毕生行迹的总结。”郝庆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