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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盐业刺激下,清中叶的扬州走向全面繁荣。作为两淮盐运使,他襄赞文教,延聘惠栋、戴震等经学大师入幕府编校刻印古籍,和郑板桥、吴敬梓等文士交游唱和,将扬州文化推向鼎盛。

卢见曾:文章循吏,亦官亦儒

2017-06-28 作者: 鲍青 来源: 大众日报
  位于扬州的两淮盐运使司衙门
  卢见曾刊印的图书
■ 齐鲁名士
  □ 本报记者 鲍青
    本报通讯员 方志勇

  户外斑驳的山墙渐渐爬满青藤,糯米汁凝固进了青灰砖缝里,古扬州的夏日悄然而至。
  扬州的繁华落寞,皆和“盐”息息相关。因为“盐”,扬州曾是清朝最繁华的都市,水势浩浩,迂回曲折,风景秀丽迷人,非画士所能描述;也因“盐”,文人墨客流连忘返,饮酒唱和,留下耳熟能详的诗篇。
  德州乡贤卢见曾,先后两任两淮盐运使。他勤于政事,多行善政,更提倡文教,刊印经籍,将扬州文化推向繁荣,也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痕迹。
  后来运河壅塞,盐政改革,盐商衰落,熙熙攘攘、舳舻千里的盛况,渐渐化为历史的模糊记忆。
“革弊为民,具见循吏苦心”
  康熙二十九年(公元1690年),今德州德城区黄河涯镇纪庄村,一户卢姓人家喜添贵子。户主卢道悦极为欣慰,特为婴孩取名“见曾”,谐音“见赠”,意为上天所赠。
  “卢见曾后来官位隆升,影响日广。其子卢谦致仕后修建了占地上百亩的卢家大院,可惜民国时毁于大火,如今已难找到卢家辉煌的痕迹。”卢氏后人卢赞一说。
  卢见曾年齿稍长,拜师同乡名儒田霖,学习诗书声调,后辗转得山左文坛领袖王士祯指导点拨。卢见曾颇为自豪地介绍这段求学经历:“余少受声调之传于同里田香城(田霖)先生,香城受之难兄山姜,而山姜则因谢方山以转叩于渔洋(王士祯),而得其指授。”
  在诸师的悉心培育下,卢见曾学业精进迅猛。康熙四十三年,卢见曾“年十五,补得博士弟子员”。康熙五十年,参加乡试并中举人,可惜来年春闱却落第归里,尔后竟一再落榜,直到康熙六十年才中进士,留京于庶常馆学习。
  庶常馆是新科庶吉士深造之所。他们在此学习清文、翻译及汉文经、史、词、诗。待三年期满,由教习奏请皇帝“御试”,分发任用。在馆期间,每人每月户部发廪饩银四两五,器用什物,则到工部支取。
  雍正元年(公元1723年),庶吉士试于廷,卢氏列一等。第二年,雍正决意整饬康熙末年日益严重的吏治危机,以“凡进士在高等者”充任多地县令。卢见曾被任命为洪雅知县,时年35岁。
  洪雅位于四川盆地西南角,地瘠税多,百姓贫苦,“额征钱粮,常入不敷出”。再加地方吏治松散,以致“狱讼繁兴”,牢房常年人满为患。卢见曾遴选到如此偏远苦寒之地,师朋好友为他扼腕叹息。起先卢见曾念老父年逾八旬,也欲陈情归养,以全孝道。卢道悦作书告诫他:“汝自顾才行如何?今恩遇过分如此,而不思一效犬马之力,可谓孝乎?且余虽老,康强如故。未遽入木也。”老父之言响彻耳畔,如醍醐灌顶,令他茅塞顿开。他在诗文中欣喜地写道:“退而喜,为邑虽小,可行吾政也。”
  这并非卢见曾强作欢颜的慰己之词,而是立志有所作为的豪迈宣言。
  第二年,卢见曾水陆兼程到达洪雅。上任伊始,他很快厘清当地两大积弊:一为杂派多而烂,不归于正途,财政“入不敷出”;二乃前任县令宽纵怠政,扬汤止沸,以致“讼狱卷牍”积压数年,民怨沸腾。
  卢见曾对症下药,以期迅速扭转糜烂局面。对“杂派不可数计”,他认为“杂派之害,官受一吏受十百姓受百”。若除之不务尽,则遗留的将为害百姓,除去的也难以取信于民,此后胥吏更可以借未除的杂派继续侵害百姓。所以“经画一年之费,量入为出,约之又约,曰急除之,无需此矣”。
  卢见曾心忧民疾,力辟众议,终于尽除杂派,舒缓百姓压力。接着他集中精力处理数年积压卷牍。靠着惊人的毅力,他一步步将积案全部销清。
  卢氏为政,先除旧弊再兴新利。积弊剔除后,卢见曾着手整顿松散吏治。他倡导俭以养廉,褒奖兢兢业业者,贬黜尸位素餐者,双向并力共举,吏风趋于蝶变。
  洪雅东南有梓潼宫,是纪念“文昌帝君”“文曲星”张亚子的祠堂。宫南有桂香阁,经邑人重新修整后,“规模壮丽,结构精严”。卢见曾重新加以修葺,邀请邑士文人游览,“讲道艺、敷弦歌”,洪雅文教旋即兴盛。卢见曾在阁外挂雅江书院牌匾,指明此处为兴教倡学地,再为楼取名雅雨楼,暗喻当地风土人物。
  卢氏治洪雅,劳心劳力,夙兴夜寐。靠着勤能补拙的毅力,仅一年多光景,洪雅面貌便远胜旧时,百姓拍手称誉。时人评论说:“擘画利害处,如指诸掌……革弊为民,具见循吏苦心。”
  正在卢见曾大展拳脚之时,老父于雍正四年正月病逝。按清朝礼制,官员无论品级高低,遇父母之丧,皆要解职归乡丁忧守孝。卢见曾只得告别洪雅士民,返回德州奔丧。
  卢见曾虽身离洪雅,心中却始终魂牵梦萦。他此后自号“雅雨山人”,以纪念仕途的第一站。
“亳之水患,十除八九矣”
  卢见曾乡间庐墓守孝,寄托人子哀思。闲暇时,则侍养老母,钻研地理水利。久而久之,他对治民理政的感悟日成体系。
  可不幸接踵而来。先是生母王氏经丧夫重创,同年十一月离世。次年,嫡母程氏又病卒。
  卢见曾的心绪跌落谷底,因不便对人深言,只能将思念诉诸笔端。他追忆父亲的官德政绩以自励:“先父为河南偃师令,无所取于民。先是,偃师大旱三年,民多流亡,土旷废不得耕。府君轻徭赋,劝农桑,除奸弊,数年之间,桑麻遍野,户口繁庶。”
  嫡母程氏待卢见曾极好,母子感情真挚动人,“我幼年身体孱弱,嫡母日夜置于怀中照料。有时我嬉戏,以致读书懈怠。若父不知则必为我掩饰。如父觉察,就拉我至膝下,好言宽慰严父。父亲息怒则可,若是还想惩罚我,嫡母必啜泣不止”。
  嫡母舐犊情深,可慈母宠溺,也会助长幼子的纨绔习气。幸得生母王氏,慈爱中不乏威严,对他读书求学影响很深,“总角读书,嫡母以父晩而有子,爱怜甚,不令督责。先母背后严格督促,表面宽纵不究。是以读书之业不废,而嫡母之心可安”。王氏不解文义,便以儿子所作文章圈点改抹多寡来评定美恶。美则赏以果饼及所嗜好之物,恶则斥辱不少假颜色。
  丁忧四年,卢见曾多在浓郁的感伤氛围中度过。让他颇感安慰的是,乡中贤达观卢父平生,认为应入乡贤祠,岁奉祭祀。这对他来说,既是自豪也是鞭策。
  孝满服阙,卢见曾任安徽蒙城知县,并代理亳州事务。
  上任不满三月,又调六安知州。他发现六安乡绅豪户,多占水塘为田,普通百姓灌溉乏水,双方诉讼历来不绝。卢见曾对各方晓以利害,力劝垦荒还塘,“水为田母,无塘则无水,无水则无田”。经这番整治,收效非常显著,“谤者四起,不顾,塘至今为赖”。
  雍正十二年,调亳州知州。亳州洪水常泛滥入城。卢见曾发现洪水形成之因,在于水沟淤塞,排水无路。他先欲疏浚梭沟引流,惜“有砂石十里,不可开”。后听人言旧时龙凤沟,“虽淤塞形势依然,土之淤塞十不敌砂石之一”。若疏浚通畅,复其故道,砂石所阻之水,可由龙凤沟注涡水,诸水自然悉治。
  卢见曾遂提议开龙凤沟,乡绅耆老纷纷鼎力支持,“不数月而龙凤沟以成”,继而诸沟随之开通,百姓赞叹“亳之水患,十除八九矣”。
“凡有功于湖者,不敢忘也”
  雍正十三年,卢见曾擢升江宁府知府。此时全椒人吴敬梓,移居到南京秦淮河畔“秦淮水亭”,自称“秦淮寓客”。因购置房舍,措办一切,又不善理财,已经囊中羞涩,时常无米下锅,被迫“以书易米”。冬日苦寒,吴敬梓便邀约同好,绕城步行数十里,夜夜如是,谓之“暖足”。卢见曾爱慕人才,对吴敬梓倾力扶助、妥善照料。此为二人相交之始。
  不久,卢见曾调任颍州知府。
  颍州有西湖,为历代文人钟爱。“西湖烟水如我家”,欧阳修八次来到颍州,吟咏感叹,并终老于此。
  欧阳修守颍,曾修白龙沟,引余水注西湖,蓄水浇田亩。明季州民盗湖作田,白龙沟渐废,埂界难明。每至雨季,水患波及州民,难以根治。
  卢见曾召百姓,道破“盗湖”之弊,“盗湖为田,仅湖畔数十家受益。若大水至,惟剩平陆,田庐受损不可计数。若复湖则水有蓄泄,可免淹没之患”。州民称善,数月内西湖水利恢复,湖水所至为埂界。
  重竣西湖时,卢氏效仿杭州西湖于湖心建室,曰“画舫斋志”。他还决定,“凡有功于湖者,不敢忘也”,随即重建四贤祠,祭祀曾守颍有德声的欧阳修、晏殊、吕公著和苏轼。
  乾隆元年(公元1736年),卢见曾得知自己将被提升为两淮盐运使。他一面欢欣鼓舞,踌躇满志。回顾自己守颍前后,“汝阴西湖,鞠为茂草久矣。予来守颍,始浚治之”,颇为自豪得意。一面又不舍离别,临行组诗皆以“欲别西湖去”起首,一咏三叹,步步遛留,依依不舍。他放心不下竣沟之事,寄语后来者:“予将教民灌溉,湖上先有水田二坵,忘诸君尽开颍所属河沟故道,以除水患。”
“历边塞阅十有八年”
  扬州居“南北冲途”,民物滋丰,人有余力,当时名流贤士流寓者极多,“往来进谒者,文酒流连”。卢见曾本饱读诗书,雅爱文章,这块人文沃土让他如鱼得水。
  于贫瘠之乡,卢见曾兴利除弊,祛民所疾。于殷富膏腴之地,卢见曾接洽文人,复兴文教。
  到任不久,卢见曾就参加了当地名贤程梦星主持的平山堂聚会。他登蜀冈,睹荒烟蔓草,见竹亭破旧,河岸亭台稀少,黄土白沙,杂草虫鸣,遂生重建之心。
  但卢见曾绝没想到,春风得意的仕途将遭重创,“不数月,辄以罪去,更历边塞阅十有八年”。
  事件的直接起因,是“扬州八怪”之一的高凤翰被人弹劾。高氏生于山东胶州,善画山水人物,书法不拘一格,文采为卢见曾所喜。卢氏任盐运使后,举荐高氏任仪征令。
  高氏曾汲汲仕途,也有仕宦经历,“举孝友端方,以诸生贤良一等,分发安徽,历署歙县丞、绩溪令,均有政声”。
  可上任仪征后,高氏很快因书生狂直吃了大亏,“忌者谗之,谓与某运使结党”。
  这次弹劾对踌躇满志的高凤翰打击尤大,以致他“病痹,右臂不仁,作书用左手,自号尚左生,又号丁巳残人”。
  高凤翰被劾,是卢见曾获罪的导火索。但让他被迫离扬的真因,是上任后对盐务的厉行整峻。
  卢见曾在扬州交友唱和,但也没有妨碍勤政公务。扬州虽富庶,但地势低洼、土薄水浅、河池煙塞,遇大水必泛滥成灾,盐地也时常淹没。卢见曾上书朝廷,请求减缓盐民承担的赋税钱粮,并分别赈抚救济,盐民感恩戴德。
  接着卢见曾发现盐商时常侵占盐池,盐民的利益受损,双方为盐池所有权争执不下。卢见曾判定“灶属商亭,粮旧灶纳”,向盐民核发文契,让其缴纳钱粮,承认盐民的所有权。
  盐商依仗雄厚财力,一贯蛮横骄纵,见卢见曾整峻盐务,便唆使官员弹劾,“被参一十七款,共诬赃银一千六十两”。
  起初卢见曾只是被诬陷,并未去官。一年后,乾隆将他革职,“微嫌被劾,侯勘羁扬,日以饮酒著书为事”。
  虽被革职,但卢氏人品才学为世公认。更兼他奖掖文士,与当地文人极为融洽。在五十岁生辰时,身在异地的友人郑板桥不忘作诗寄赠。诗文中,郑氏谦恭表示“奉呈雅雨山人卢老先生老宪,兼求教诲。板桥后学郑燮”。
  乾隆五年五月,落魄的吴敬梓来扬州,投奔卢见曾。可惜不久前,清廷将卢见曾遣送到塞外戍台。卢氏听说吴敬梓作《儒林外史》,便馈以金银资费。吴敬梓随即和郑板桥、高凤翰等人,一道作诗送别“雅雨山人”。
  高凤翰、叶芳林、张布作《雅雨山人出塞图》,由众人题诗,再转入卢见曾手,由他题诗于上。
  郑板桥的题诗,看重出塞对卢见曾品格的砥砺和磨练。郑氏看来,人才需千磨万击才成巨器。淮扬犬马声色,消磨心志,只能“美酒肥羊饱纨绔,声色埋人无出路”。塞外环境严酷,对“磊落胸中万卷书”“文章政绩两殊绝”的卢见曾,是促其厚积薄发的助力。
  吴敬梓题诗,尊称卢见曾为“大公祖”,自称“治晚生”,谦卑恭敬。诗文将因罪出塞巧妙掩饰为“衔命”,对他异日归来充满期待,“天恩三载许君还,江南三度繁花殷。繁花殷,芳草歇,蔽芾甘棠勿剪伐”。
  “吴敬梓饥寒流落,他对卢见曾的帮助铭记在心。此时挚友遭难,他作诗送别,情感也是发自肺腑。他送别卢见曾的诗文,是目前吴敬梓唯一的存世手迹。”扬州职业大学王伟康教授说。
  吴敬梓把卢见曾写进了著作《儒林外史》里。《儒林外史》第7、22、29回,均提到两淮盐运使荀玫,其原型人物就是卢见曾。第7回中,叙述荀玫坎坷的科考之路……22回,以荀玫所作对联“读书好,耕田好,学好便好;创业难,守成难,知难便难”,点出他已出任两淮盐运使……29回,通过郭、董两位衙门书办之口,透出荀玫因弹劾而被朝廷查办。
  同年八月,卢见曾至京师,九月由张家口出塞,渡瀚海,抵杭爱山麓察汗泊。
赐环以还,再任盐运使
  古之臣子,若遭流刑,当于一地待君王决断。若君王赐以玦,则臣子只能诀别;若君王赐以环,臣子则可还朝为官。
  乾隆八年,卢见曾承恩赐环。出塞前后时间恰好是吴敬梓预言的三载。
  至于赐环之因,有言乾隆急需一名卢见曾这样的治水能吏。亦有言清廷发现卢见曾受诬告,将其召回听用。
  第二年六月,卢见曾补滦州知州,后升永平知府。当年洋河水位暴涨,威胁民居。卢见曾筑水坝阻挡洪水,最终“郊庐田墓俱无恙”。经此一事,直隶总督那苏图对他赞不绝口,谓其“人短而才长,身小而智大”。
  卢见曾后迁长芦盐运使,两年后,复调两淮盐运使。
  回到扬州不久,卢见曾立刻筹集资金修浚城内河池沟道,“扬城遂无水患”。
  扬州经济繁荣,文化兴盛。作为赋税主要来源的两淮盐运司,财力雄冠天下。卢见曾本有才名,又礼贤下士,他的幕府很快成为文人墨客的聚集地。
  先是吴派汉学大师惠栋入幕。惠栋在幕府四年,编校多本古籍。卢见曾为表诚意,让惠栋在自己的署衙“闻政轩”内工作。
  后来皖派经学大师戴震入幕,卢见曾目为奇人。他挽留戴震于幕府,借阅珍惜古籍让他悉心勘校。惠栋和戴震的学术思想,在幕府内碰撞交流,对清代汉学发展影响深远。
  卢见曾又在扬州修筑藏书楼雅雨堂,刻印经学典籍,襄赞文教。清代学者朱彝尊穷二十年精力编著完成《经义考》,文献价值极高。但该书的原刻本,仅刊行其中一百六十余卷。卢见曾于朱彝尊之孙朱稻孙手中寻得《经义考》手稿,请戴震等人重新编纂校勘,卢见曾亲为作序并出资刊刻。乾隆二十一年,皇帝前往曲阜拜谒孔庙,卢见曾进呈雅雨堂版《经义考》,乾隆阅后甚喜。
  北宋时,欧阳修、苏轼等大儒曾组织平山堂聚会,一时为文坛盛事。卢见曾也广邀文人雅士,定期相聚平山堂,交游唱和,繁荣文教。
  卢见曾好行义举,颇得时人的赞誉。任长芦盐运使期间,他在天津设施棺会,对贫而不能葬者予以帮助。在扬州,对贫寒文士也尽力周济。
  卢见曾第二次上任两淮盐运使后,故友吴敬梓便来投奔。卢见曾见吴氏窘相,不禁愕然,“检其橐,笔砚都无”。卢见曾将其接入幕府,延请名医,悉心调理。但吴敬梓疏狂之性不改,依旧好饮无度,身体每况愈下。
  乾隆十九年十月下旬,吴敬梓邀数好友痛饮。他于微醉中反复吟咏唐人张祜《纵游淮南》诗: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几日后,吴敬梓病入膏肓,痰涌不绝,遽然离世。卢见曾闻讯不胜伤感,应允承担所有丧葬花费,并妥善安置吴敬梓的遗孀和家人。为尊重吴氏生前遗愿,卢见曾将其棺木由水路运抵南京,安葬在清凉山下。
  吴敬梓死后,卢见曾又资助吴氏外甥金兆燕,将《儒林外史》刊刻成书,让其能够流布世间。
  1762年,已经年逾古稀的卢见曾卸任两淮盐运使,告老还乡。而扬州的盛世,也随着他的离去渐成强弩之末,不复往昔。
  归乡后的卢见曾生活清闲,他修坟墓、置祭田,恤同族,教后学,怡然自得。
  但爆发于1768年的“两淮盐引案”,却将他最终推向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