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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再
满场繁华只是空虚,下了台,她孤单一人。她在后台看到了归云。
归云手里捧着两块梨膏糖,说:“还是从那个小热昏那里买的,今朝他都抱着他三岁的儿子来摆摊了,肥嘟嘟的,好可爱!”
归凤笑了。也是两小无猜长大的,一个被窝里取暖。归云从来这样顾着她。归凤伸手捻起一块,咬一口:“味道还是一样好。”
归云也笑了,同她相对,如同往常。也该云散雾开。
两人相携,跟着杜班主回了家,展风同庆姑两人在客堂间里打包行李。
“怎么回事?”杜班主问。
庆姑说:“展风在租界里头找好一处房子,那边治安好,日本人不进去呢!”
展风答:“咱们厂子要迁进租界,王老板已帮我们这些工人在新新街的日晖里租好房子了,今天才通知我们,让大伙尽快搬过去。”
杜班主吩咐归凤、归云:“跟你们娘去自己屋里收拾一下。”他拉了展风去角落,“时局该变了吧?”
“王老板提醒我们快迁进租界,最近日本侨民和商客迁走不少,虹桥机场经常戒严,苏州那边的军队时常演练,怕是会起战事。”展风难得露出少年人少有的焦虑。
楼上,庆姑指挥归云、归凤收拾衣服。她是不知情的,甚至还有些喜悦,说:“新搬的地方倒是离霞飞路很近,那里的商店里都卖洋装,往后咱们也去看看,看得好,买来料子,我给你和归云一人做一件穿穿,也洋派一下。”
她开始憧憬新生活。新的房子,新的人,那应该是新生活。普通人就是这样企盼的。
杜家在七月初搬入新新街日晖里新造的石库门。
展风告诉父母,这条弄堂的新式石库门原是王老板地产商朋友所造,由王老板用相当划算的价格买了几间租给自家伙计,方便他们上下班。虽租金并不算贵却也不能说便宜,杜家众人一合计,都觉得霞飞路这地段难得,也算搬得心甘情愿。
只是屋子小了很多,两层的石库门,他们只有二楼的两间屋,容不了那么多师姐妹同住了,原本寄住的师姐妹们不得不就此散了。
庆禧班从一个大家变成小家,从此以后,或许就要一家顾一家了。
乔迁新居的时候,归云同展风一起提着竹竿头进新楼。正合了庆姑“新的人”的念想,还要希求节节高,楼下的杜班主放了炮仗。
风俗就像庆姑的心愿,但求圆满。她剩下操心的就是驻新场子的事了。
杜班主携归云、归凤再次拜访了袁经理。他先前只顾着展风的事,一下倒也来不及多理会这头,只事后被庆姑催着又找了江太中几回。
江太中说:“那天袁经理被舞场的一个小骚货扫了面子,也没心思谈这宗合作。”
杜班主又特地宴请了江太中一次,他才懒洋洋道:“我再给说和说和吧!你们也晓得袁经理贵人事多!”杜班主抱拳拜托再三,心中憋出一股窝囊气。
他们再次来到百乐门是在白天,很安静。还是江太中领着他们进了职员办公室,那里面却没人。
归云游目四周,墙上挂着香艳的相片。相片上的美人们或穿旗袍或穿洋装,个个姿容出众,笑意盎然。唯独一个人不笑,就是穿白底红梅旗袍的雁飞。她随意地站在一座壁炉旁,一手搁在壁炉橱上,一手拿着檀香扇,凝着眉和眼,看着镜头,却又致命地吸引人的魂魄进去。
她的眉眼,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照片下贴着名牌:白牡丹谢雁飞。
身上绣着梅花,偏偏要叫牡丹花。
江太中指着雁飞的照片笑:“现在百乐门的红人,一晚起码要转十来张台子,棉纺大亨都包不动她,可是金灿灿的大招牌啊!”活像在说一棵摇钱树,也的确在说一棵摇钱树。
有人踏进办公室,江太中迎上去:“袁经理,我把人带来了!”
满场繁华只是空虚,下了台,她孤单一人。她在后台看到了归云。
归云手里捧着两块梨膏糖,说:“还是从那个小热昏那里买的,今朝他都抱着他三岁的儿子来摆摊了,肥嘟嘟的,好可爱!”
归凤笑了。也是两小无猜长大的,一个被窝里取暖。归云从来这样顾着她。归凤伸手捻起一块,咬一口:“味道还是一样好。”
归云也笑了,同她相对,如同往常。也该云散雾开。
两人相携,跟着杜班主回了家,展风同庆姑两人在客堂间里打包行李。
“怎么回事?”杜班主问。
庆姑说:“展风在租界里头找好一处房子,那边治安好,日本人不进去呢!”
展风答:“咱们厂子要迁进租界,王老板已帮我们这些工人在新新街的日晖里租好房子了,今天才通知我们,让大伙尽快搬过去。”
杜班主吩咐归凤、归云:“跟你们娘去自己屋里收拾一下。”他拉了展风去角落,“时局该变了吧?”
“王老板提醒我们快迁进租界,最近日本侨民和商客迁走不少,虹桥机场经常戒严,苏州那边的军队时常演练,怕是会起战事。”展风难得露出少年人少有的焦虑。
楼上,庆姑指挥归云、归凤收拾衣服。她是不知情的,甚至还有些喜悦,说:“新搬的地方倒是离霞飞路很近,那里的商店里都卖洋装,往后咱们也去看看,看得好,买来料子,我给你和归云一人做一件穿穿,也洋派一下。”
她开始憧憬新生活。新的房子,新的人,那应该是新生活。普通人就是这样企盼的。
杜家在七月初搬入新新街日晖里新造的石库门。
展风告诉父母,这条弄堂的新式石库门原是王老板地产商朋友所造,由王老板用相当划算的价格买了几间租给自家伙计,方便他们上下班。虽租金并不算贵却也不能说便宜,杜家众人一合计,都觉得霞飞路这地段难得,也算搬得心甘情愿。
只是屋子小了很多,两层的石库门,他们只有二楼的两间屋,容不了那么多师姐妹同住了,原本寄住的师姐妹们不得不就此散了。
庆禧班从一个大家变成小家,从此以后,或许就要一家顾一家了。
乔迁新居的时候,归云同展风一起提着竹竿头进新楼。正合了庆姑“新的人”的念想,还要希求节节高,楼下的杜班主放了炮仗。
风俗就像庆姑的心愿,但求圆满。她剩下操心的就是驻新场子的事了。
杜班主携归云、归凤再次拜访了袁经理。他先前只顾着展风的事,一下倒也来不及多理会这头,只事后被庆姑催着又找了江太中几回。
江太中说:“那天袁经理被舞场的一个小骚货扫了面子,也没心思谈这宗合作。”
杜班主又特地宴请了江太中一次,他才懒洋洋道:“我再给说和说和吧!你们也晓得袁经理贵人事多!”杜班主抱拳拜托再三,心中憋出一股窝囊气。
他们再次来到百乐门是在白天,很安静。还是江太中领着他们进了职员办公室,那里面却没人。
归云游目四周,墙上挂着香艳的相片。相片上的美人们或穿旗袍或穿洋装,个个姿容出众,笑意盎然。唯独一个人不笑,就是穿白底红梅旗袍的雁飞。她随意地站在一座壁炉旁,一手搁在壁炉橱上,一手拿着檀香扇,凝着眉和眼,看着镜头,却又致命地吸引人的魂魄进去。
她的眉眼,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照片下贴着名牌:白牡丹谢雁飞。
身上绣着梅花,偏偏要叫牡丹花。
江太中指着雁飞的照片笑:“现在百乐门的红人,一晚起码要转十来张台子,棉纺大亨都包不动她,可是金灿灿的大招牌啊!”活像在说一棵摇钱树,也的确在说一棵摇钱树。
有人踏进办公室,江太中迎上去:“袁经理,我把人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