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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井间修炼成仙——

橄榄成渣(13)

2015-01-18 作者: 高 军 来源: 大众日报
  □ 高 军

  白烟横着弥漫出来,从一大团白烟中我看见老龙走出来了,驾云似的。他带着一脸的笑意。我问他有了吗,他说:“咱到有亮的地方去看看!”他伸开黑乎乎的手掌说:“你看看这是什么?”手掌里分明有五毛钱,这么庞大的一笔钱。我问他:“你哪儿捡的,不是偷的吧?”“偷!世代书香,礼义传家,我能干那个事?我捡的,这人做事就要细心,细心加上耐心,做事没个不成的。”我问在哪儿捡的,他说:“我就在那个要饭花子旁边捡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么大的五毛钱,就在他眼前,他愣是没看见,怪不得混到要饭呢。”我说:“不是他掉的吧?”老龙说:“我不偷不抢,捡的又不犯法,我管他谁丢的呢!”
  二
  就在老龙兢兢业业找老婆的时候,他老爹老娘也没闲着。儿子大了,眼看着就要有亡种亡族的危险,怎么不急?但他爹妈找来的女孩子老龙又不喜欢,全是他爹妈喜欢的类型,温良贤淑,低眉顺目的,看到长辈马上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来站起身来,让座、奉茶。闹得最厉害的一次是他爹一个老朋友的侄女。这个女孩人挺好,是盐城乡下的。长得很秀气,不笑不说话,到他们家去了没几次,就抄起扫帚把后院的梧桐叶扫个精光。老龙站在后门那里,叉着手看得忧心忡忡的。他对我说:“这个怎么好?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上我们家来当媳妇了!”
  这个女孩子在本城找了个临时工,帮人家看服装店,一个星期休息一天。休息天就上老龙家来干家务,洗被子、烧饭、擦画台、磨画子、给老龙打下手。老龙上画子的时候,把棕把递给他。老龙的爹妈心里美得不行,一再跟我说:“这才像个做手艺人家的媳妇呀!弄那些虚的没有用。”“等年底给他们圆了房,明年抱个大胖孙子,哎!我们老两口这辈子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到时候我们把这个家丢给他们,回老家养老也放心了。”老龙他爹让我时常劝劝老龙,他爹说:“我这一辈子看人没走眼过。这么好的女孩子上哪儿找去,他这辈子也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又说:“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错过了,自己打嘴巴的日子在后头呢!”我一劝老龙,他就跟我急:“你喜欢她,你怎么不找她?把她介绍给你好了。”这是人话吗?老龙觉得混了这么长时间,还得爹妈给张罗婚事丢人,另一个觉得这个女孩太听话,没主意。他想找一个能降住他的,贱格吧?
  也不知听谁说的弹吉他好找老婆。他说:“司马相如不就是会弹琴,才把卓文君给骗到手了吗?偏他会《凤求凰》吗?”那个月发工资,没把钱交给他妈,自己到乐器店买了一把“红棉”牌吉他。半个月不出门,除了刮风下雨,天天在后院练琴。练得手痛,痛得受不了就把手在凉水盆里浸一浸。绷了半个月后,能弹几首小曲了。一是《爱的罗曼史》,一是《红河谷》,还有一首《茉莉花》。不学了!他觉得就凭这么多文艺才能,出去找媳妇够得不能再够了。把琴往后背上一背,骑上车跑到公园草坪上显摆去了。他选一个离姑娘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弹这三首珍贵的曲子。弹完了,见没有动静,再弹一遍。还是没有动静。再想弹,没有了!凰一只也没有来就他的。傍晚的园子里,有一种鸟叫起来——“光棍好苦!光棍好苦!”
  老龙无功而返,把琴挂在墙上,慢慢积了一层灰。他一计不成又生了一计。有一天晚上他到我家来,穿了一件格格正正的褂子,皮鞋擦得锃亮。身上散发着“金刚石”发蜡的香气。头发弄得跟包国维(注:电影《包氏父子》中的男主角)似的,苍蝇都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