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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爱人》:心尖上的蛇

2015-01-18 作者: 王文珏 来源: 大众日报
  □ 王文珏

  【关键词】被调侃为“年度最容易导致分手”的电影  2012《纽约时报》畅销榜小说改编 
 婚姻会杀人吗,又是谁杀死了婚姻  《纸牌屋》《七宗罪》导演新作

  2012年,一本叫做《消失的爱人》的小说横空出世,横扫40国图书畅销榜。“律政佳人、绝望主妇人手一册”“让女人如获至宝,让男人心惊胆颤”——它的腰封上这样写着。
  这一天,是尼克和艾米结婚五年纪念日。他们是对金童玉女,艾米每天用日记来记录生活,每个结婚纪念日都精心设置充满惊喜的“寻宝游戏”,维系和丈夫的亲密关系,而生活依然不可阻挡的平淡如水。五周年纪念日,厨房光洁如新,准备好的礼物还没拆封,艾米失踪……
  尼克通过媒体深情告白,疯狂寻找消失的爱人。然而,艾米的日记,以及许多线索,都将真凶渐渐指向了他。顿时,人人自危,开始重新审视枕边人。
  有的电影是给生活松弛按摩的,有的电影是给生活腹黑的那一面打灯的。它把黑和丑的部分,弄得黑光冶艳,让看的人收到某种黑色的爽快,惊悚地释放。
  一直到三分之一处,电影慢慢渗透出来的力量,是对人们每日身处其中却面目模糊的生活,一种寒冷至骨的观察和高光。婚姻第五年,人早已露出本来面目。从小是“完美洋娃娃”的艾米,第一眼看见尼克,就知道他会喜欢哪种女孩儿:奔放的?娇羞的?干练的?体贴的?……她不费吹灰之力地扮演了“尼克款”。欲擒故纵中,看似被追逐,实则控制了一切的发展。
  丈夫也好不到哪里去。艾米那金碧辉煌的家世让他自惭形秽,但为了追求,他不惜很长时间里逼迫自己去做“更好的自己”——工作上进、温文尔雅,体贴入微,而实际上呢,他懒散,松懈,不忠,对吃老婆的软饭也没什么心里障碍。一个“按需”扮演,一个把自己全方位拔高,两个踮着脚尖的人最终成为人见人羡的伉俪——但没人能永远踮着脚尖活。
  生活的窗户纸越来越薄,薄到像一面寒光利刃,碰一碰,也要流血。五年之痒,痒是因为从一开始,炎症就明白地存在,只不过被“共同进步”的膏药糊住。当恩爱夫妻在时间的淘洗中显露真相,“共同退步”让痒越来越痒。
  艾米成为了人们对所有当下不满意、不满足的浓缩化身,以及凶狠的行刑手。“眯牌”,但是不敢动手,这是所有对生活不满的人们最擅长,也最安分的。导演在艾米的身上放置了几乎所有婚姻失望、失落的起因发展高潮,赋予她所有婚姻内部坍塌的特征元素。她成为所有人心尖上的蛇。
  丈夫在片中被逼到墙角,不得不面临大众和媒体的审判。此时他的反应才是他从虚伪日常到真实内在的慢慢揭层。妻子失踪,他的种种欺瞒被警察、传媒暴露无遗,那些自以为是的欺骗和小聪明不再成立,对妻子的忽视、生活的伪装、敷衍,对婚姻的背叛,对妻子指责声东击西的回应……一切纤毫毕现,而这也正是妻子要的。这般经历,让所有男性观众倒吸冷气。
  随着接近谜底,人们开始明白失踪案的真正原委——女人在下一盘很大、很惊悚的棋。而影片的超级魅力,是即使你知晓女人的心思,依然无法跑赢故事的峰回路转。人们迅速从婚姻危机的爆发,转入一场场毛骨悚然的“猜火车”,你无法预测这盘棋局的宽度和深度,妻子的真相比丈夫的真相更分裂、扭曲。
  婚姻是控制吗?爱,就必须成为对方期待的那个人吗?“更好的自己”是一种欺骗式口号吗?……影片溶解着所有男男女女隐秘的心思,包括自己都不愿面对的虚伪冷酷,病态和阴暗。而婚姻中所有被扫到地毯下的碎屑,在影片里积攒成不可遏制的腐烂。导演大卫·芬奇慢慢地加温,慢慢烧开了一锅水,让锅外所有舒服的青蛙们一同连煮带烤,胆战心惊。
  《消失的爱人》号称悬疑和惊悚,但它的吸引力分成了两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对中年中产婚姻彻头彻尾的讽刺,用自己摊开的丑陋,黑镜子般不动声色;第二个层面才是后面渐渐爬坡的惊悚,一环扣一环,女主角总是比计算的值更强大、更冷酷,让故事向更深的破坏下潜。每个人不是被推着走,而是被巨大的进风口吸着走,每一步,都离那黑漆漆的洞口更近、更恐惧。而接近吞噬的最后,故事却腰身一拧,吹走杯子里的风暴,让男人和女人重新坐在绿草如茵的中产庭院,面对亲朋好友社交媒体,高雅地开始了新生活。
  故事从原著到电影,都引发巨大热议。其实对于很多观影者来说,第一层的心理不适,比后面的惊恐更厚重,更是一种被生活真相吓到的不安。后面身陷阴森棋局,反而把某种大的阴影,部分替换成对一个疯狂妻子,一个高智商高执行力女性的惊惧式膜拜。那曾压迫我们生活的蛋膜没有了,蛋壳的顶端被疯狂的艾米刺出一个洞,那种惶惶不安的压力,从艾米的洞里卸掉了,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