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彤 张依才 屈庆东
偌大的少审庭内,李欣(化名)瘦小的身体显得那么渺小,年仅14岁的他,即将面临故意伤害罪的指控。和法院的叔叔阿姨见过很多次后,他没有了最初的恐惧,但窝在被告席上的他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当少审庭的大门打开,看到一位满脸憔悴的中年妇女走进来后,李欣的眼眶立刻浸满了泪水,“妈——”
11月22日,嘉祥法院少审庭庭长肖玲为记者描述了这样的一个案件审理场景。办案多年,肖玲见过很多类似场景,但近年来她发现坐在被告席上的嫌疑人,年纪越来越小。“一张稚嫩的脸,委屈地在法庭上呼唤着妈妈,惋惜的同时我们不禁要思考,到底该如何拯救这些陷入迷茫的孩子?”肖玲感慨地说,未成年犯罪低龄化趋势越来越明显,国家对青少年犯罪一直采取“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的原则,作为一名司法工作者,能做的不仅仅是给他们一个公平的审判,预防、控制青少年案件的发生,其实还有很多可以做。
给孩子们“讲故事”的专职法官
“在权益受到侵害时,我们可以利用法律保障权益,但如果动用私人手段,比如殴打对方,不仅无法维护自身合法权益,反而会因为违反法律受到制裁。”10月19日,在嘉祥县梁宝寺镇的一所小学里,嘉祥法院法官王春宝正在语重心长地给孩子们“上法制课”,听着王春宝的演讲,课堂里的孩子们时而宁静思考,时而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从去年年底到现在,王春宝在嘉祥县各乡镇的中小学里已经进行了十几场法制宣传课了,针对初中、小学孩子年龄的差别,他会对讲稿作出相应调整,每份讲稿都会仔细斟酌几遍。“只给他们讲大道理,他们不愿意听,即使听了也未必真的理解。相反,如果以他们身边的一些案例为切入点,不仅容易理解,也容易接受。”王春宝告诉记者。
以前,王春宝偶尔也会到学校进行普法教育,但从去年开始,嘉祥法院将他作为专职的普法法官,不仅对学生普法,对老师、家长也进行法律宣传。“这两年我们越来越感受到预防的重要性,有一个专职法官进行法制宣传,效果会更好。”嘉祥法院副院长郭祥华说。现在,王春宝的电话也快成了法律咨询热线了。
王春宝说,他曾经接到过一个化名小齐的学生的电话,说自己整天上学感觉没有劲,认识了一群朋友,想去“弄”台电脑卖了换钱,他很迷茫。王春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他讲了自己2010年处理的一个案子。被告人那年上初一,因为厌学总是逃课,认识了几个“朋友”后,一起盗窃香烟、现金等物品六次,被抓获后获刑一年。王春宝对小齐说,人一旦走错了路,即使后来改正了,但失去的东西却永远都回不来了,正如案件中的孩子,失去的青春只有自己来“埋单”。小齐听了王春宝的话,放弃了一起去的想法,王春宝还劝说小齐少与这样的“朋友”来往,把自己的想法多和父母交流。
“有很多案子表面看起来是偶然的,但其背后都有着必然的因素。”王春宝说,缺乏理想、没有干劲,这是现在很多孩子的通病,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比考高分更为重要。“不要小看每次的法律课,时间久了成效自然显现出来了。我也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后期跟踪帮教再造好少年
今年2月,李飞和李翔(均为化名)兄弟俩的案子终于审结。最终,二人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三年,并处以罚款一千元。据肖玲介绍,判决前,法院委托司法所进行了判前社会调查,发现两个孩子平时表现还不错,法律意识淡薄以及家庭环境差是导致犯罪的主要原因。考虑是初犯且认罪态度好,法院对其判以缓刑。
据了解,李飞、李翔在去年伙同另外一名嫌疑人对两名受害者实施了抢劫,虽然涉案金额仅四百元左右,但抢劫过程中他们采取了殴打、威胁的方式,触犯了《刑法》。“我们不过是想要点钱花花,没想到这么严重。”事后李翔说。虽然没有监禁,但是缓刑意味着要进行社会矫正。
“跟踪帮教不仅是司法所的工作,法院也有相关的制度。”肖玲介绍,嘉祥法院少审庭在跟踪帮教上规定,针对判处有期徒刑的少年犯,半年回访考察一次,特殊情况可不定期回访考察；对判处拘役、缓刑的少年犯,三个月回访考察一次；对免除刑罚以及前两项刑罚执行完毕的少年犯,一般坚持考察二年为限,第一年三个月一次,第二年六个月一次,表现好的可提前结束考察期,表现差的延长考察期限,并适当增加考察次数。
“案件判决后,我就和他俩说了缓刑期间的注意事项,告诉他们如果再惹事,不仅会执行原刑罚,还有可能加重判决。遇到问题,一定要冷静,跟家长或我们联系。”肖玲说,因为她的多次嘱咐,才化解了一场争斗。
原来,在两人案件结束后的一天晚上,她接到了李翔的求助电话,说自己和李飞在网吧上网,有人找事,哥哥已经要忍不住了。得知情况后,肖玲先稳住二人,然后给他们的父母打电话,自己也赶到现场,事情才没演变得更严重。“他们能给我打电话,证明他们已经信任我了。”肖玲说,后来通过和二人沟通,知道两人想学习技术,肖玲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帮助二人联系了一所技校。现在兄弟俩在学校里表现不错。
“无论是前期的预防,还是后期的跟踪帮教,都能为减少青少年犯罪提供一定的帮助。”嘉祥县人民法院副院长郭祥华说,这几年这些措施的运用也确实使得案件数量趋于平稳,这场青少年防控战已然开始,他们也会一直打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