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若馨
亚历山德罗·巴里科向来都兼具着艺术与童话的双重气质,在他用文字力透纸背的故事里,隐藏不了的除了对梦想的歌颂和坚贞外,还有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宿命伤感和苍老叹息。从《愤怒的城堡》到《丝绸》,从《海洋,海》到令他蜚声世界的《海上钢琴师》,巴里科对于小人物的市井命运从未停止关注,并且他把这种注目都渐渐暖化为了爱的力量,在他的价值观念中,每种人生都注定残缺,每种残缺也都值得热爱,有些城堡,我们需要走出去。
巴里科给了《愤怒的城堡》最为精妙的小说结构。没有固定的男女主人公,没有确切的故事发展情节,也没有任何说教般的主观立场,在这座被虚构出的名叫“桂旎葩”的欧洲小镇中,有的仅仅是看似喧嚣的安谧和看似绝望的憧憬。故事以众口相传“瑞先生回来了”的画面开始,镜头频频切换,音乐步步加急,最后定格在瑞太太诧异而惊喜的面庞上,巴里科在文字与画面之间游走,随意堆砌几个简单的形容词,就能在你眼前推开一幅画卷。
超意识流的书写,抽象到具象的表述,甚至是对于音乐感的描摹,巴里科都让他的想象力迅速传播、扩散,瞬间侵袭进读者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闭上眼就能看见桂旎葩街道人群的拥挤,听到火车的那一声发动的长鸣,闻到怪异乐师派克斯家中乐器的金属味,触到水晶宫殿冰凉而又纯净的外墙。远游带回了黑白混血私生子的瑞先生,美丽却又寂寞的瑞太太,用心灵代替耳朵感受世界的派克斯,终身未婚却寄情于书信的阿贝格,流连于梦想乌托邦与透明城市遐想中的设计师奥赫……温吞的节奏暗影摇曳在每个人物的身上,每个人都寂寞,每个人都渴望被了解,当“逃离”和“改变”的念头如洪水猛兽般将人扑倒,当“火车”和“水晶宫”的符号意义早已远大于形式,人群自会渐渐散去,因为每种狂热都会过去,每种悲伤也终会退潮,而我们能做的,仅仅是等待,等待对于生活和梦想的炽热的爱,变得很深,更深,以致消失在每一寸我们所呼吸的空气中。
在故事的末尾,巴里科最后玩儿了一把虚无主义,他以一句“女孩的精神漫游”为之前全部的笑泪收场,这是他给自己的安慰,时间到了,他便摇醒了自己的梦。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爱的精神漫游,那么这场漫游注定是激情的、诗意的、叛逆的、蓄谋已久的,没有人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但是却少有人敢于表达时代的愤怒,在这部《愤怒的城堡》中,巴里科兼具现实与虚无的双重气质,深沉地呐喊出了现代人对于“激情、勇气和梦想”的召唤,从这个层面上来讲,城堡,我们都该走出去。
《愤怒的城堡》
(意)亚历山德罗·巴里科 著
湖南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