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鲍 青
“十三年华弹指间,人生境遇两重天”。13年前,他们有令人羡慕的工作；13年来,变故令他们成无人管、无人问的社会流浪者,靠打零工维持生计。张献平、孙世忠等8人对不公正待遇耿耿于怀,为权益成了沂南信访局的常客。可吊诡的是,即使手握县领导的批示答复、也有党报舆论支持,相关部门却依旧和他们大耍太极功夫,互相扯皮的态度令他们多次碰壁,一次次寒心。
谈及当年事,依旧一头雾水
11月14日16时记者在沂南见到了张献平等7位当事人。张献平是1996年退伍后通过劳动局安排进入沂南县水土保持多种经营服务有限公司。1992年,该公司是经沂南县政府审批,接受沂南县水土保持办公室(即水保局)领导,属于全民企业股级单位。水保公司除了负责日常水土保持工作外,还有多种经营活动,如打印社、饭店、烟酒等。总而言之,水保公司是个备受羡慕的肥缺。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1998年水保公司负责人在未行通知情况下将业务外包,公司门面租给了经营户做生意。10余名水保职工只好赋闲在家。“没事做了,单位就不要我们了。公司只留下经理、会计、出纳仨人撑门面。”张献平说道。这仨人负责收取门面租金,俨然成了“包租公”和“包租婆”。
10多名职工开始自谋出路。“有关系的就给领导送礼,调到了其他单位。就剩下我们8个不来事的没人要。”孙世忠憨笑说道。他1995年由临沂地区劳动局技校毕业后被分配至此。失业后另谋出路,自学成才,在一家小饭馆当厨师。
“既然下岗失业了,为何不给任何补偿措施?”多少次,他们为此愤愤不平地找水保局领导,可领导的话却让他们完全断了“靠良心发现”的念想。“前任领导当着面说让我们自生自灭,现任领导在2009年3月内部会议上表态水保公司不存在了。”张献平说完这些,拍着大腿:“他们有什么权力就解散了水保公司,还说我们是皮包公司。这个皮包公司,也是水保局办的。”
“在岗失业”无法办理低保
没有了工作,就没有了工资、保险等相应待遇和保障。“这些水保职工,短的十几年工龄,年长的已50余岁,想再找一份工作已是不容易的。张献平如今帮人看门当保安、孙世忠给人帮厨、孙同秀靠着当打字员的手艺开家印务店、欧阳玲在塑料厂里帮忙。“住在县城,没有地,什么保障都没有,就数我们最苦了。”张献平幽幽叹道。
虽然没了工作,但养老却马虎不得。孙世忠说:“13年里都是我们自己交养老保险,一年要交6000多块钱。”张献平说:“13年了,单位没帮我们交过一分钱保险,完全是自己交钱养老。负担太重了。”张献平的两个孩子都上大学,妻子也下了岗,家里负担重得很。“没有正式工作,以后老了怎么办?单位让下岗,没有买断工龄,没有失业金,什么都不为我们着想就把我们推到社会上,让我们喝西北风。你说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张献平手高高仰起,大声地说。孙世忠忙提醒他小声点,免得被人听见。
吊诡的是:虽然失业,可其还保留着事业单位人员身份。前些年,8名水保职工去民政局办理低保,办事人员告知他们属于事业单位人员,无法办理。张献平说:“当时我们都愣了,我们都下岗了,怎么还是事业单位人员?”民政局办事人员提出可以去水保局办理身份证明,可水保局拖延至今也不给办。孙同秀暗淡地说:“我们沂南有些事业单位家里还吃着低保。我们没工作了还不能吃低保,说我们是事业单位人员。”
张献平曾去工商所查阅档案,发现2009年前水保公司每年都在注册年检,变更经营范围。张献平质疑:“没有员工,这个公司怎么运营的?”“为什么把我们辞退,却雇用领导的亲戚做临时工帮忙?”许多谜题都无法解开。
这更像一出荒诞剧:公司年检不落；水保员工无处谋生。
大耍太极功夫,领导批示“算个啥”
张献平曾把希望寄托在领导批示上。张献平说:“每个月接访日基本都去,成了那里常客了。”“咱没见过县委书记,可副书记、分管县长、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政法委书记、民政局长、信访局长等主要领导我们都见过,也当面反映过。一些领导还作出了批示,说多少天就给答复。可到头来都没有了下文。你说水保局怎么这么厉害,上级领导的话都不听了?”
去年5月18日《大众日报》读者版刊登了水保职工维权信件。兴冲冲的张献平拿着报纸找到县委办公室一位姓张的主任。“张主任让我保管好报纸,他向分管领导报告。”可这一报告就报了半年。“常务副县长曾接待过我们上访,说20天之内能给答复。他责成水保局解决,可水保局领导却表示无力解决。我们的事情就这么难解决吗?我们要的可是合法权益啊。”
多少次维权,就有多少次失望。水保局“抗命”的次数太多了。“每次县里领导说要给解决,但最后水保局都推脱不办。你们说他们算不算抗命不遵?”孙世忠告诉记者,“领导提醒可以申请企业破产,可以拿到一定补偿。我们也打了破产申请报告,可水保局却让我们自己去办理破产事宜。”对此,张献平愤怒不已,“我们是债权人,水保局居然让职工去办理破产?这些都是债务人应该做的。我们怎么有权力去办?”有职工敢言:“水保局不想让水保公司破产,破产了他们的好处也就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