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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片林,32年厮守

2017-04-28 作者: 来源: 大众日报
  护林员刘采法在巡山。
■ 周末人物 真情大义
  济南护林员刘采法在龙洞林区一呆就是32年。32年,一个人守着这片浩瀚的林子,单调而漫长,不由得令人生出万端感慨。就是作为以时间长短为标尺的修行,也到家了。在这个物欲时代,他和循环往复的单调生活是怎么统一的?刘采法身上必定有更多的传奇——

 □ 赵峰
  佛峪一天
  去济南龙洞林区见护林员刘采法,因为他在这片区域一呆就是32年。32年,一个人守着这片浩瀚的林子,不由得令人生出万端感慨。就是作为以时间长短为标尺的修行,也到家了。这样单调而漫长的守护,我以为他是个奇人。在这个物欲时代,他和循环往复的单调生活是怎么统一的?他身上必定有更多的传奇!我就迫切想见见他。
  相传唐尧时,有孽龙于此兴风作浪,造成水患,大禹治水,前来捉拿,孽龙钻山逃遁,留下这九曲十八折的深洞。这里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都相当丰富。
  龙洞占地2万余亩,林区下属三个林点,黑峪、马蹄峪和佛峪。刘采法就驻守在佛峪林点。
  阳光穿过茂密的林子,洒在窄窄的小径上,不由生出诗意。陶渊明、王维、杜牧如果住在这里,肯定会给后人留下美丽的诗行。
  从小路进去不远,隐约看到一座绿荫半遮的房子,这就是刘采法的林点。刚走近,一只黄灰相间的大狗就咆哮着“迎接”我,正尴尬,从小路另一端闪出一个人,一边呵斥着大狗,快速走到我跟前。他就是刘采法。
  简单一收拾,就和他一起去巡山。从北台上山,这里是佛峪的南端,在入口处,他和一位放羊的打招呼,让羊倌不要把羊赶到山上。放羊的中年人点点头,轰着羊群就往南面一片草地上赶,像是面对自家的兄长那样言听计从。放羊和护林本是矛盾的对立双方,居然这样和谐,我心里为刘采法竖起大拇指。
  走出不远,天淅淅沥沥地滴起了雨。
  在城墙岭,雨说停就停了,云雾上来了,像是多层的曼妙纱幔,在大山间飘来飘去,海市蜃楼一般。我和刘采法坐下来休息。
  刘采法的话太少,说起龙洞他才能打开话匣子。他说的最多的就是植物,沿途我跟着他认识了不少植物,像很有特色的鼠李,居高临下的崖柏。
  下山时简直就是在峭壁上往下出溜,很多地方连脚都放不平,幸好刘采法给了我一根棍子。平常他用三个小时走一圈的巡山路,这次让我累赘着走了六个半小时。
  晚上,林海孤灯。我开始听刘采法讲他32年的护林员经历。

寂寞黑峪
  龙洞峪以著名的济南八景“锦屏春晓”为终端,上溯又分为几条支峪,一般也合称为“藏龙涧”,其中最南端的一条支峪接近末端处有一座较高的山峰名叫黑峪顶,黑峪顶东坡半山处有一护林点,这就是济南林场最著名的黑峪林点。说它著名,可不是因为景色好或风水好,而是因为“偏远、孤寂、艰苦、广袤”,当然也因为这里曾经出现过一位坚守林点30多年的全国劳模黄宜进。林点的周边,七纵八横的沟壑,形成喀斯特地貌特有的景观,是龙洞峪的重要风景地带之一。但这里无水无电,也没有手机信号。从最近的矿(gong)村进去要翻三座山,过一道沟,从中井村进去,峰峦路障,要翻一堆山头,就是走最为便利的近道龙洞寺入口,也得一个小时。
  黄宜进临近退休之际,林场公开选拔接班人,报名条件是先党员后团员。然而在这个躁动的时代,报名情况却是冷冷清清,刘采法虽然不是党员团员,领导做他的工作时,他出人预料地只说了一个字:“行”。
  驻守这样的林点,林点三四个人,每日与山川林木鸟兽为伴,经常几个月见不到外人出入,因而护林员最盼望的居然是能看到自己的同类——“人”,但总是“空山不见人”,偶尔“但闻人语响”就激动,希望这些进山人向他们问路,这样就可以闲扯上一番。像来了客人,久别遇上亲人般萌动着温暖。
  但有例外。那天刘采法一个人在点上,进来几个莽莽撞撞的小伙子,这些不速之客,进来就把一盆有些浑浊的水泼掉,然后你一盆他一盆地洗他们满是大汗的脸。一会儿工夫,那个五十斤的塑料水桶就见了底,然后他们嬉闹着扬长而去。刘采法热脸送走他们,回到屋里时,才发现上甘岭一样珍贵的水,早都洒了半院子。他急冲冲地跑出来,大喊一声,你们!水!后面想说的一大堆话都咽了回去,摆摆手让他们走了。他们毕竟都还是孩子,他们不了解这里吃水是如何金贵。
  没有电,手机也无信号,刘采法有一台熊猫牌的收音机,质量相当好。开始他漫无目的地听,新闻、综艺、评书他都听,他最喜欢袁阔成、单田芳。喜欢单田芳的劈啦劈啦的嗓子,也喜欢袁阔成的关羽关云长。他也想收听一些科技类的节目,但这类有关树木植物的讲座找不到。门外的那只狗时不时叫两声,好像是在提醒他,你不孤单,还有它在。夜闻犬吠他感到很亲切,像是朋友默默地给他壮胆一样。收音机有时信号也不稳定,可能一阵风就给刮没了。开着手电看书,有些舍不得,就只能一个人迷瞪着眼,熬到有困意来袭,慢慢地睡着。
  黑峪如果下了雪,特别是大雪,不仅巡山成了困难,就连林点给养都成了问题。虽说大雪后是山林相对安全的时候,可也是给养最困难的时候,如果不及时赶出去,会被困在里边,弹尽粮绝。雪有些时候也和天气预报闹别扭,不打个招呼就来了。2008年冬日,下午才有一点云,晚饭时也没有下雪的兆头,后半夜却下了个天翻地覆,把整个山林罩了个严实,沟满壕平,熟悉的一切都变了模样。刘采法费了半天劲推开门,他吃了一惊。本来打算第二天去矿村买粮菜的,林点所剩的东西也就够吃一顿的了。这样大的雪,半个月也融化不掉,背阴处的积雪更得等到来年开春才会消融,怎么办呢?他坚持了一天,第二天出去试了试,雪太深,走不动。他房前屋后转来转去,终于在被雪盖住的窗台上找到了三个熟柿子,这成了他全天的口粮。第三天他无法再坚持了,决定突围。因为饥饿变得有点狂躁的狗,委屈地看着他。他带上黄狗,冒险爬上黑峪顶,然后再拐到矿村,终于人和狗都吃饱了肚子。
  敢于这样冒险行动,还得益于他这几年自己动手修的那条巡山通道,刘采法是个闲不住的人,他早先就看好了这条路径,一条能直接到西山制高点的捷径,他用一些碎石垒成相对平坦的路。三年多的时间,一条简易小路就出来了。如遇火情,消防队员能以最短的时间从这里到达。
  走上这熟悉的路,他内心有一种异样的满足,两侧的树俨然都成了夹道为他鼓劲的亲人。路毕竟太滑了,就在他接近山顶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往山下滑去,情急中他抓住了一棵树干,而下边那棵树正好挡在他的脚下。刘采法始终认为树是有感情的,万物都是有情的,年轻时在马蹄峪,自己当年做些急活,在将军帽的那个最为陡峭的地方,有不少次都是树救了自己,他和树木早就成了一家人。这次也是树救了他。到了山顶,黄狗咬了几下他的棉袄,呜呜地鸣叫着示以安慰,刚刚从惊魂未定的恐慌中安静下来的刘采法,心里涌起一股热浪。
  皑皑的漫山白雪世界里,刘采法穿着棉袄,挎着黄书包,拄着一根细长的棍子,后面还有那条与他相依为伴的黄狗,这是一幅最为写真最为生动的剪影,他们身后是一串串深深的歪歪斜斜的脚印。
         
亲情债
  刘采法的老家在长清区双泉乡北付村,距龙洞林区约七十公里,父亲在林场干了39年,1997年退休回老家养老,今年刚满80周岁的老人耳朵有些背了,听别人说话很费劲。那代林场人吃了不少苦,市区的这些山大都是他们这一代人栽种树木逐渐培育起来的。说到龙洞和佛慧山、金鸡岭的植树,他情绪才饱满起来,那是他们的激情岁月。现在的山都成了葱茏茂密的山林,这绿色是他们描画的。
  刘采法的母亲几次血栓,行动都有些迟缓,很少插话。父亲说的频率最高的话就是,干啥就要干好,别让人笑话。老人多次住院,采法都不在跟前,老人说起来也没有抱怨,觉得采法身子扑在林场是天经地义的事。
  刘采法两个儿子现已成人走上社会,老大刘东已娶妻生子。刘东和弟弟刘方说起对父亲的印象,感觉就像是个亲戚,一两个月回来一次,带点东西给他们,还没过新鲜劲,又匆匆地走了。每次开家长会,都是母亲来,一直有同学嘁嘁喳喳议论,好像他们没有父亲。
  刘东、刘方都是出色的小羊倌,家里养了一群羊,成了他家零存整取的“银行”,每学期开学或需要交各项费用,母亲就抓只羊到集市上卖了,那时刘采法的工资太低,攒不下钱。
  刘东讲自己摔断胳膊,去肥城接骨,等了三次都没等上父亲,是母亲带着他去肥城接骨换药。他轻描淡写的口吻,透着一份理解。
  刘东说他最崇拜的人是父亲,父亲不仅正直,而且身上有种坚忍不拔的精神,他说这精神也鼓舞了他,做事就要做好。
  刘采法家里种着十几亩山地,只能靠他的妻子杜玉芹了。最难的是耕种收割,大家都在拼命地抢季节,家家都忙,谁也分不出身来帮忙。他家的庄稼,是全村最后一个种,也是最后一个收。
  2006年,刘采法在黑峪的时候,那年收麦子,本来跟妻子说好回来收。有的人已经收完了说要过来帮忙,杜玉芹都客气地拒绝了,她信心十足等着刘采法回来,也好演一场和别人家一样的“夫妻收麦”甜美好戏。她太渴望了。别人家耕地、种地、收庄稼,都是男人在前,妻子帮着打打下手。给男人冲壶水,擦擦汗,做顿好吃的饭,心里都会洋溢着做女人的幸福。这样的娇她也想撒,可是刘采法从来没有成全过她。
  麦熟一晌,收麦子是个急活儿,没法儿等,别人家的麦子都收了,她眼巴巴地在村口等了好几次,自家的麦子都炸了,电话打了好多次也没法接通,刘采法还是没有如期出现在地头,再求人觉得是打自己脸。只好一个人下镰去割,不成想傍晚时分又来了场雨,熟好的麦子都捂到地里。看着被大雨浇得一塌糊涂的麦子,杜玉芹再也忍不住,在地里大哭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喊着,刘采法,你就别回来了,你和你的林场过吧。事后才知道刘采法骑车摔了腿,不想让她受怕,才没有告诉她。
  由于长期艰辛生活的压力,这个淳朴的妻子病了,她再也支撑不住,患上了严重的精神抑郁症。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见了街坊邻居就像是见到陌生人,一句话也不说,就是和家里人在一起,一天也没有几句话。父亲一向和刘采法说话慢声细语,这次给远在林区的刘采法打电话,一字一句地对刘采法说,你抓紧回来给她看病,单位的事你自己想办法安排。有些命令的味道,说完就撂下电话,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媳妇自从进了刘家门,对父母孝敬,对刘采法敬重,对孩子疼爱,对邻里和睦,他们都看在眼里,真是百里挑一的好媳妇。懂事的孩子也给父亲捎信,恳请父亲早早回来。谈到这里,刘采法就停顿了半天,没有说话。他一肚子辛酸都泛起来了。
  为了两个儿子的成家立业和父母二老的居住,这些年刘采法断断续续盖了四处房子,地基都是两口子晚上挑灯自己动手干的。几年下来,欠下20多万的账,生活压力和经济压力,都是一个农村妇女无法承受之重,这也是她生病的主要因素。生活如大山倾轧过来,她只能用柔弱的肩膀扛着,需要倒在男人肩膀上喘息一口的时候,刘采法却远在百里之外,她挺不住了。
  刘采法带着妻子四处奔走求医问药,历经两年多,她的病有了明显的好转,渐渐地恢复了。我最后一次采访她,她的话让我感到了一丝宽慰,为刘采法宽慰,为这个善良敦厚的家宽慰,她说,她想开了,人和人不能比,嫁给刘采法就该这样。这些年孩子大了,很多活儿都不用求人,她的负担也在减轻。
  可刘采法是愧疚于家人的,对父母的尽孝,对妻子的尽责,对孩子的尽爱,都是个很大的缺失。但人活在矛盾中,每一个人都要面对这样的选择。刘采法选择了工作,而对于家,只能是亏欠了。古人也常说,忠孝自古难两全。

爱树如命的土专家
  龙洞林区是济南地区植物资源最丰富,保护最完整的地区,大部分地区林冠郁闭度在7-8之间,许多地片林冠基本上完全郁闭。林区内存有许多古树名木,如龙洞峪和佛峪的青檀群落十分罕见,龙洞寺及周边的银杏、古柏等达到古树名木级别。在佛峪,还生长着中国稀有物种山东栒子和陕西荚蒾。山东林科院的青年林学专家解孝满研究员,每年秋末都要带着一帮林学专业的学生来此采集树种,现在他们早已经成为朋友。有时需要不是量很大的时候,就直接交代给刘采法代采,晾干后再来取走。
  学生们兴致上来,就没了规矩,刘采法不放心,总是跟着进佛峪。有个女孩,见到一棵陕西荚蒾,种子结在树梢,招呼几个孩子把那棵树头使劲弯下来,两个人压着,两个人采。远处的刘采法发现了,心中的火气腾地就上了脑门,爆炸似的喊了声,松手!快松开!声音很大,在空旷的峪沟里回荡。学生们都怔在那里,一个也不敢说话。
  刘采法过去扶起树,嘴里不停地说,有你们这样对待树的吗?别说这是稀有树种,就是普通的树木也是条命啊!如果有人这样对待你们能行吗?要是再这样,就别来了。带队的老师闻声赶过来,问明情况后连连给刘采法道歉。刘采法说,采种子我支持,这些稀有树种只有你们育了,有了更大面积的栽植,才不会灭绝,可对树得爱惜。不爱惜,咱干的这些事就没有啥意义了。学生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从那次这些学生都知道了,刘采法爱树如命。
  去年,一个多年的朋友请他吃饭,提出想到佛峪锯一块青檀木,他以为凭着和刘采法多年的交情,没有问题。刘采法回答他:原来你请我吃饭就是为这个啊?要不我再回请你一次,想要青檀,门儿也没有!话说得斩钉截铁,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那个朋友看他如此不近人情,打那就不和他往来了。
  多次的采种,解孝满过意不去,就想给他些劳务费,刘采法觉得这不过举手之劳,就拒绝了。解孝满就把钱夹在一本书里给他捎过来,刘采法托人又捎回去,并对中间人说,要不就给我几本关于树木的书吧。解孝满大吃一惊,这个只有初中文化的护林员,对树木知识有如此强的求知欲,真令他刮目相看。他说现如今的刘采法,对树木的认识和知识,对树木识别,已是专家水平。他曾经给了刘采法《林木育种学》《林木培育学》等专业书籍,刘采法如获至宝。在刘采法的林点,案头上摆了一堆书籍,有解孝满送他的《植物生理学》《济南树木志》等。
  如今的龙洞是济南生态最为优良的区域,就像搁在城市身边的氧气包,及时地往城市输送着新鲜的空气。早些年的一场大雨而形成的泥石流,让龙洞北面一个上井村不见了踪影,那时的山是光秃的,到处是裸露的乱石。后来,全市范围植树造林,绿化荒山,才有了今天满山的葱郁林木。良好的自然环境,让更多的稀有和濒危树种,悄悄地在这里生长,山东栒子的树种群,龙洞最多。

森林卫士
  在山里,我们看到,山林内部特别是山林周边的荒坡,到了冬季干枯易燃,成为山林火灾的重大隐患。近年木质手串兴起,它们的材质好大一部分是鼠李、柘木甚至黄栌等,青檀材质因为难得,价格更高。于是乎有不少人就盯上了龙洞林区的珍贵林木特别是青檀,这里更有生长近百年的鼠李、黄栌等灌木林,还有深藏在峪沟里的奇石,峭壁上的崖柏。一种新型的技术含量更高的商业性盗伐取代了早年的谋生盗伐。加上山林防火和防病虫害,这成为护林员们新的三大职责。
  刚到佛峪那年,附近村庄的几个小伙子就给了刘采法一个下马威。大白天就明目张胆地开着车,连锯带刨,装了满满一车大型鼠李。正在巡山的刘采法发现后,不由得火腾地上来了:太猖狂了!这哪里是盗啊,简直就是抢劫。刘采法抢先几步,站在车前,并大喊一声,停下,反了你们!几个脖子里纹着龙、描着凤的小伙子着实给吓着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护林员不但不害怕他们人多,而且敢这么大胆地拦住他们,一时也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跳下车把刘采法围起来,刘采法根本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你们要不就从我身上压过去,不然休想走。毕竟做贼心虚,他们都躲开了,刘采法把车钥匙拔下,他一眼看出这些人就是附近村庄的小混混,便明确告诉他们说,让你们书记来领车,不然就别想开回去。
  村主任来了,刘采法以礼相待,谈起共同维护山林,谈起乡村治理,越谈越投机,最后成了朋友,村里那几个小混混,就请村主任帮着代管了。后来这个村再也没有发生过盗伐事件。场领导和同事听说后,都为刘采法捏了把汗,劝他还是要保护好自己。刘采法笑笑说,邪不压正。
  熟悉林业行业的人都知道,山林火灾是林木的头号敌人。而所谓的森林防火工作,最基础的是预防。现在的防火除了劝说种地烧荒和祭祖烧纸的市民百姓,还增加了猝不及防的野炊“驴友”。他对“驴友”的宣传很深入人心:“除了你的脚印,什么也不要留下;除了你的影像,什么也不要带走。”很多文明的“驴友”团队都成了刘采法的朋友。
  最近刘采法病了,病得不算轻,右心室栓塞,胃病也比以前严重了,经常痛得整宿睡不着觉。领导几乎以命令的口气让他休息,家人也多次劝说,朋友更是苦口婆心,让他抓紧住院,他都是笑笑,轻描淡写地说一句,过了防火期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