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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草原更辽阔的胸襟

——再观电视剧《国家孩子》

2019-10-30 作者: 逄春阶 来源: 大众日报
    □ 逄春阶
  好东西不可独享。我再次推荐电视剧《国家孩子》,理由是,它走心、暖心。熊睿玲扮演的乌兰额吉,看过便挥之不去,那清澈的眼神,摄人心魄。我想到了“母爱如海”。而霍尔查扮演的哈图大叔,棱角分明,那慈爱、忧郁、焦灼的眼神,让人揪心。我想到了“父爱如山”。哈图是草原雄鹰,他有着比草原更辽阔的胸襟。
  哈图是个好马倌,是个出色的摔跤手。他给来自上海的“国家孩子”做饭,他的儿子宝力根眼馋“国家孩子”分的糖块,悄悄收集糖纸,哈图被误解私拿糖块给儿子,被剥夺了做饭的资格,他发怒,但还是忍了。为了“国家孩子”,什么委屈都可承受,什么都可舍弃,但唯有名声不能舍弃,草原雄鹰光明磊落,哪能做下三滥的事儿呢。一条铁骨铮铮的硬汉子!
  宝力根被“国家孩子”小忠撺掇到兔子滩打猎,从马上跌落下来,不幸遇难。哈图借酒浇愁,清醒后决定收养小忠,他说一命还一命,他认为这是长生天的安排。数九寒天,哈图让朝鲁(小忠后改名朝鲁)出去刨冰,乌兰指责他狠心,哈图说:他还能长大,我的宝力根却永远也长不大了。小朝鲁点火时,引燃了毛毡,他打朝鲁,事后又悄悄为他擦药。他在用他的方式重塑一个儿子。
  哈图领养的这个孩子朝鲁,总不安分,让他操碎了心。朝鲁逃离,退学,不顾哈图反对参加民兵连,当电影放映员四处奔波,因失去妻子而伤痛欲绝,为分草场而想不开,卖掉哈图全部的马改成养羊,将哈图接到城里,不同意保护草原举措……但哈图一生爱着这个倔儿子,一生都为儿子感到骄傲。朝鲁上学前,哈图会说,上学有什么用,我看还不如给你一群羊,放羊,放白云一样多的羊,放牛,放山一样多的牛。骑马可以骑最烈性的马,那才是草原上的雄鹰。朝鲁退学时,他会说,难道我养不起你吗?哈图把小马驹养大了。他也要求朝鲁讲信用,能担事儿。朝鲁落魄时,他会为他默默组织一场摔跤比赛,他说摔一摔就好了,把血和肉都摔活了。他对朝鲁的爱,超越血缘,超越民族,超越失去亲生儿子的疤痕,他的爱抚平了伤疤。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有,徐连长打断了他的腿,朝鲁为他报仇,他不让,他说他自己的事自己来管,后来他又说:“我心中早就没有仇恨了。”一个有血有肉的硬汉子!
  哈图一生爱着马。朝鲁第一次卖哈图的马,是为了买胶片,他不该先斩后奏。这可是哈图辛苦养的马呀,但哈图还是让人把一半马牵走了,他说:“等朝鲁回来,我打断他的腿,但他现在还是我儿子,他要的我还得给。”
  朝鲁为了养羊,又要把剩下的马卖掉,哈图孤独地看着马群,那眼神,剜心。当朝鲁要为他留下自己喜欢的马时,哈图说:“算了,都卖了吧!都是我从小养大的,留下谁都会让我舍不得别的马。”这个草原的驯马高手,优秀的牧马人,用一声悠扬的口哨就可以让走掉的马儿回头的人,又一次屈从于儿子。
  哈图说:“马仔长大了,终有一天会远走,你现在越疼它,越舍不得它。”
  哈图一生爱着草原。搬到城里,他说:“看不到草原,看不到天,心眼,就快堵死了。整天看到这么大点天。真想从这里跳下去算了。”他思念草原上的一片沙葱,他思念马儿的一阵嘶鸣,他担忧地说:“草原上没有了草,还叫草原吗?草原上没有了马,还叫牧民吗?我在这里住得不自在,死在草原上我就踏实了。”
  朝鲁为哈图祝寿,回到草原上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别人羡慕他风光,但哈图不开心,而当谢若水给他提到保护草原的事情,哈图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
  窗外,是一片辽阔的草原,躺椅上,一位到老血液都在沸腾的男人说着关于草原的话:“这才是我们的草原,只有马、牛、骆驼,梦里的草,羊群进去看不见,风吹露出了白滚滚的身子,夏牧场要挨着河,让牛羊有水喝,冬牧场要背着风,向着阳,这才是我们的草原……”在驼铃声里,草原雄鹰闭上了双眼。
  哈图大叔的形象,是蒙古族演员霍尔查一点一点塑造出来的,这是一个有根、有血性、有定力的演员。但是,这样的实力派演员,却很少占据娱乐头条,很少成为娱乐新闻的焦点,包括我上一期评价的乌兰的扮演者熊睿玲。这个现象值得反思。他们仿佛藏在某一个角落,默默地修炼着自己,偶露峥嵘。他们不屑于炒作,不屑于争来争去,只专注于自己的艺术。他们才是真正的国家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