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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自费为烈士寻亲万里行的器官移植患者,只为多年前自己在烈士墓前的一句承诺、为了感恩,他把为烈士寻亲当成了自己生活的全部,成了“寻亲专业户”。他的故事被人称为现实版的《集结号》,他本人则被誉为现实版的“谷子地”。

余法海:142块墓碑背后的悲壮

2017-09-29 作者: 来源: 大众日报
  每找到一位烈士亲人,余法海就会在“寻亲名单”中的烈士姓名前认真地画上一个五角星。随着时间的推移,名单上的五角星多了起来,至今,110位烈士找到了自己的“家”。
■ 周末人物·真情大义

□ 余玮
  湖北,赤壁,羊楼洞,142名烈士墓群。76岁的杨宝山热泪盈眶。
  “哥,我来看你了……”老人瘫坐在坟头,右手抚摸着石碑,喃喃着。整整60年后,这位来自内蒙古赤峰市的志愿军老战士,终于和同年参军的哥哥再次“相逢”。虽然,他们之间隔着一块冰凉的石碑。 
  让杨宝山寻亲圆梦的人,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湖北赤壁市病休老民警余法海。正是因为他的义举,这片墓地才得以慢慢被世人知晓。在他的促动下,烈士们才有机会魂归故里。   这位自费为烈士寻亲万里行的器官移植患者,只为多年前自己在烈士墓前的一句承诺、为了感恩,他把为烈士寻亲当成了自己生活的全部,成了“寻亲专业户”。他的故事被人称为现实版的《集结号》,他本人则被誉为现实版的“谷子地”。
被遗忘的烈士墓群
  2005年7月,处于肾移植术后康复期的余法海,被抽调到赤壁市政协文史委员会作文史工作。“听说羊楼洞有一片烈士墓,你当过警察,先去查查看。”一天,该市政协的领导给余法海布置了这么一项任务。 
  余法海去羊楼洞,可谓历尽艰辛。接连3次,在羊楼洞周围的几座山丘上寻了好几天,余法海都无功而返。余法海忘了自己是个重症患者,在这荒郊野外奔走了一趟又一趟! 
  这年11月,余法海第4次到羊楼洞。沿着乡村土路,他慢慢向当地人称为“老营盘”的小山丘走去。出发时是一大早,一转眼太阳就当了顶。站在一棵有些枯黄的松树旁,摇了摇空空荡荡的热水杯,他准备到村子里歇歇脚,顺便填填肚子。刚刚走出百十米,隐隐约约看到前方草丛中有几个石头墩子。走近,撩开半人高的荒草杂木一看,是一片布满青苔的青石墓碑。这里幽静僻野,没有道路。
  碑石虽然风化得模糊不清,但字的棱角还在。擦净厚厚的尘土,每块墓碑的碑头上都清晰地浮现出“不朽”、“千古”、“永在”等不同的字样,再仔细查看上面的碑文,上面刻着“志愿军”、“烈士”等字样,并记录了每个战士牺牲时的年龄和籍贯以及所在部队的番号等信息。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烈士墓?余法海心头一热。他四处寻找,逐个观看,发现有的墓碑已经断裂,有的碑文残缺不全。数了数,有百多个,一个加强连打不住,他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我当时既震惊,又痛心。他们的墓碑应该在烈士陵园内让家人怀念,让后人瞻仰,可如今竟成了孤魂野鬼。”余法海接受采访时说,安葬在此的烈士没有一个是当地人,他们都是为国家、为和平流血牺牲的。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留下的是家人无望的期盼和无端的猜测,留下的只有一块墓碑,春夏秋冬,年复一年,任由风吹雨淋。
  从羊楼洞回来,余法海就进入了一种吃饭不香、睡觉不宁的状态,那些“青石碑”一直在眼前晃动。羊楼洞墓地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往事?他想弄清来龙去脉。 
  经过近3个月的档案查找和当事人寻访,余法海对羊楼洞墓地那段感人至深的往事有了大体的了解——
  1951年,抗美援朝战争进入最紧张时刻,驻扎在羊楼洞的四野四十军一一九师独立四团离开驻地赴朝参战。湖北省军区接到上级命令,在独立四团空出的营房组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六十七预备医院”(野战医院)——医院属团级建制,下设2处2科3个医疗所和1个护士培训队(又称湖北省军区护士学校)。
  该医院前后收治剿匪和援朝前线转运来的3100多名伤病员。当时前方运来的大批伤病员送达赵李桥火车站,医院距附近的赵李桥火车站有三四公里,每当有伤员运到,当地军民就展开了生命大接力。据当地老人回忆,村民自发组成担架队跟医护人员一道,到火车站抬伤员,战事吃紧时,血浆来源有限,羊楼洞村有一半人就曾多次为伤员无偿献血。
  由于当时医疗条件有限,其中142位伤势过重的伤员相继于1951年10月29日至1955年2月4日牺牲,被当地军民安葬在羊楼洞村得胜山(“老营盘”茶山)下一片荒地里。当时,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来得及通知他们的家属,以至于让烈士孤独地躺在山坳里。岁月沧桑,尘封的子弟兵英烈和他们鲜为人知的英雄故事渐渐被人遗忘。   
  初步了解了羊楼洞墓地的真相,余法海的心情不仅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根据墓地周边老百姓的反映,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从来就没有一个烈士亲属前来祭奠扫墓。看到档案中的相关记载,站在烈士墓前,他一次又一次扪心自问:这些不为人知的英烈,为了人民的利益客死他乡,几十年了,不仅亲人们不知道,甚至也被社会遗忘,不应该啊!
  有段时间,余法海害怕去羊楼洞,害怕看到那些长眠地下的英烈,可脑海里总是闪现出羊楼洞的那片墓地。“一定要为这些英烈们做点什么,不然心里总感觉不安!”为长眠在羊楼洞的英烈们寻找亲人的念头,就在这一刻涌上了余法海的心头……
一项难以完成的任务
  余法海买来洗衣粉和刷子,洗刷掉碑上的青苔和泥土,并用红油漆刷字,一个字一个字地把碑文的内容重新描绘出来。随后,整整用了3天时间,他跪在地上一个墓碑一个墓碑地抄碑文,并发动赤壁市作家协会的文友们来一起抄写。 
  一次次寻访,一次次求证。仅烈士名单资料就修订了4次,第一次是按抄录时的墓碑排号进行整理的,后来发现不利于寻找,就改为按省区划分。为了弄清全国行政区域变动情况,余法海买回各省地图册、方志和地名志,对照行政区划变更归类建档。半个多世纪前刻在墓碑上的同音、近音字也很多,都要一一鉴别。  142座坟茔,137座上刻有墓碑,涉及21个军、35个师、87个团,志愿军占6成,解放军占3成,公安军占1成,分别来自全国24个省、118个县,其中有一位为台湾花莲县人。 
  余法海将查询的情况写成了一份调查报告,打印了4份,分别送给赤壁市政协、人武部、民政局、公安局。不久,由赤壁市人武部牵头,赤壁市公安局、民政局及赵李桥镇参与,联合组织开展了“百封信函、千人协查、万里电波、为烈士寻亲”活动。然而,事情的进展并不如愿,寄出的百多封信,有三分之一因“查无此地”被退了回来。
  在家等了好几个月,余法海只收到8位烈士的亲人寄来催人泪下的诉说。他们的亲人大多并不知烈士牺牲了,有的以为他们吃不了苦当了逃兵,有的以为被俘叛变去了台湾,有的家属在阶级斗争年代被打成阶级异己分子,挨批斗被抄家,从没享受过烈士待遇。余法海心里好沉重,觉得这些烈士虽然死了,但他们的精神不能死,荣誉不能死。虽然那片英灵之墓无声无息,但他仿佛听到了烈士们在呐喊的声音。  
  望着这一堆退回的信函,余法海常常一沉思就是半天。晚上睡觉,他常常梦见烈士们驰骋在疆场、烈士的亲人们守望在村口。家里人见他整日沉闷,担心他的身体出问题。“全国这么大,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清楚的事。”儿女们劝他。
  犟脾气的余法海认“死理”:为羊楼洞烈士寻找亲人,这正是上苍赐给自己回报社会的机会。曾被公安部评为“一等功臣”的他向家人说:“困难肯定有!但那些长眠地下的英烈,他们舍弃了生命。被亲人纪念,这是起码的待遇,他们也没得到。相比之下,我们遇到的困难又算什么呢?”
  余法海坐不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如果肾脏出现排异反应,随时都会离开人世,“我要抓紧时间,能多找一个就多找一个”。为众多英烈寻亲,涉及面广,头绪众多,考证量大。由于142名烈士涉及的地域和部队太多,而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这些地名大多都已变更,部队番号也基本取消了。另外,熟悉烈士们的亲友是否健在并还居住在原籍,这些都让余法海觉得寻找烈士亲属是一项难以完成的任务,但他仍然决定迎难而上。   出门寻亲,余法海首先面临的困难就是经济问题。由于有关部门没有相应的政策和经费,不得已他忍痛卖掉了自家的小平房,临时借住单位同事的房子。一路为烈士寻亲下来,包括寄信和外出寻亲,余法海已花掉个人积蓄,成叠的车票他一张张地保存着,给自己留个纪念。所有信函,他都分门别类保存好,寻亲资料堆起来有数尺高。 
  寻亲路上,余法海总是随身带着自己的病历,他预防一旦犯病,以便就近找医院及时治疗。虽然历经艰险,但每当寻找到一个烈士的亲人,特别是当他们来到墓地扫墓时,他都十分欣慰和感动。看到他的执著,找到烈士亲人时的感动,他的妻子与孩子也开始理解、支持他了。
余法海不再孤独
  2006年的一天,余法海家里来了一位陌生老头,自称:刘耀,家住河南武刚,64岁。其父刘宜斋1948年入伍,1951年赴朝,随后没了音讯。其叔也是军人,南找北寻没结果,弥留之际交待:娃啊,你爸是军人,我没找到,你要想法找到!刘耀又找了11年,直到收到余法海的信。 
  一到湖北羊楼洞,刘耀好像看见了父亲一样,直奔父亲的墓而去,一见就跪,一扑就哭,半天头都没抬起。刘耀从小就没见到父亲,现在见到的只是个青石碑,就把这个青石碑在脸上亲……余法海说,那父子之间割舍不断的感应,让人百思不得其解;那感人至深的场面,让人过目难忘。这是首例烈士亲人到羊楼洞祭奠。  
  生死两世界,亲人以这样一种特殊方式“团聚”。余法海说,他突然觉得,眼前那片墓碑已不再是142块冰冷的石头,每一块石碑背后,注定都有一份亲人焦急、漫长的寻找。更何况,他们是为祖国英勇牺牲的人,本该被记入史册被世人铭记。 
  忠骨埋异乡,沉睡半世纪。辽宁籍烈士刘树春的墓位于烈士墓群的第7排第13号。墓碑上记载着:“刘树春,男,辽东省兴城县曹庄区十八家村人,1948年6月入伍,高射炮三团一营二连战士,1952年9月10日牺牲,时年32岁。”当年医院的工作人员安葬烈士们时留下的具体信息为查找提供了方便,然而因为信息有误也一定程度上加大了寻亲的难度。
  余法海分析,显然辽东省是辽西省的笔误——新中国成立初期,辽宁地区划分为辽东和辽西两省以及沈阳、旅大、鞍山、抚顺、本溪5个中央直辖市;1954年8月撤消辽东、辽西两省建制,合并改为辽宁省。为此,余法海给“辽宁省兴城市曹庄区十八家村”寄信,寻找刘树春烈士亲人。可是,现在的兴城市有个曹庄镇,曹庄镇下面并没有十八家村。地址不对,信件被退回来了。余法海想:十八家会不会在今天的曹庄镇周边区域内呢?于是,他又查阅了现今的行政区划资料,在临近曹庄镇的羊安乡找到了一个叫“十八家子”的地方。余法海随后写信给兴城市公安局羊安派出所,请求对方帮助寻找刘树春烈士的亲人。为此,他终于找到了刘树春烈士的亲人。当年,刘树春没有音信后,亲人们曾向民政部门说明情况,得到的答复是失踪人员的亲属无法申请烈属。任谁也没有想到,刘树春和141名烈士就长眠在湖北省赤壁市羊楼洞的崇山峻岭中,直到收到余法海的来信。刘树春的侄儿刘利中说:“这50多年里,伯父的下落一直是个谜。现在,得知伯父作为烈士被安葬在湖北,我们终于没有遗憾了。”
  余法海曾看过热播的电视剧《士兵突击》,主人公许三多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现在成了余法海的座右铭:好好活,做有意义的事。可是,帮烈士寻亲这件有意义的事,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担心自己的身体随时会“罢工”,走在寻亲路上的余法海半开玩笑地说,得抓紧时间找了,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我明知重症在身,每次出征都暗下决心:我要争取活着回来。当然,这个时候更要珍惜生命,自己多活一天,就多一分希望找到更多的烈士亲人。”  2007年的一天,外出寻亲的余法海返程途中突遇倾盆大雨,一下子就浑身湿透了,人抖得牙齿嗑起来,在当地一家医院住了3天3夜,病情得到了控制,但钱花光了,连搭车的钱也没有了。余法海更不敢把自己生病的消息告诉家里,一旦家人知道了,会从此阻止他外出寻亲。余法海曾经在火车站附近当过派出所所长,干警察40多年,从没想过自己会扒车逃票,但这一回的确是没钱回家了。说到这,余法海一脸愧疚:“一辈子没干过这么丢人现眼的事!”  
  看到50多年来一直寂寞孤独的坟前出现了亲人祭奠的鲜花,余法海心里感到几分宽慰。但让他心急的是,找到一位英烈的亲人,往往要花一两个月,牵动数十人。照这个速度,要为142位英烈找到亲人,何年何月才能完成?
  没想到缘份真的来了,华中科技大学已从有关媒体上看到余法海为羊楼洞142烈士艰难寻亲的事迹后,该校认为赤壁就在本省,离武汉较近,打算将羊楼洞142烈士墓群定为该校的“大学生红色寻访基地”。 
  2006年冬,双方取得联系,一拍即合。当年寒假,华中科技大学30多个院系的400多名学生组成了羊楼洞英烈寻亲团。经过寻亲志愿者的努力,各地寻亲小分队捷报频传。
  余法海还曾倡议烈士户籍所在地的媒体组成了媒体寻亲团,共同寻找英烈故乡的亲人。北京、云南、广东等地的20多家媒体加入其中,通过各种渠道,发动社会力量,联手为烈士寻亲。寻亲的规模还在不断扩大,寻亲的名单也在不断更新中,通过寻找烈士亲人,一段50多年的历史也被还原。在家里,余法海最关心的是电话和信箱,一旦有媒体记者和寻亲学生志愿者打来电话找到了线索,或者有烈士亲人回函,都会令他兴奋一整天。一看到话机上外地号码在闪烁,他的心就一阵激动。
  从此,寻亲路上,余法海不再孤独。  
属于烈士的尊严和荣耀
  2008年,余法海被评为“全国十大真情人物”。在上海电视台直播现场,一名观众突然冲上前台跪在他的面前,连声喊“恩人”。主持人和余法海都惊愕不已,直到这名观众从口袋里掏出一捧土,拜托余法海将它洒在羊楼洞烈士墓华久印坟上时,余法海才明白他就是华久印的亲人。
  1947年,华久印入伍,打仗很勇敢,在部队还是轮训队区队长。1952年6月9日牺牲,年仅22岁。142个烈士墓碑中,有关华久印的碑文中记述“蓟县第九区王官屯人”。 
  大约是1952年的时候,华家突然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有一张华久印的牺牲证书、钢笔和笔记本等遗物,从上面的记录来看,华久印已经牺牲,而且埋葬在湖北省,但具体因为什么牺牲,埋葬在什么地方,他们谁都不知道。1976年,华久印的母亲临终还念念不忘,想知道儿子具体的埋葬地,她想去看看这个让她牵挂了一辈子的儿子,更希望将儿子的尸骨带回家。华久印的父亲去世的时候也嘱咐儿女们,希望他们能找到华久印的坟墓,到坟上给华久印上上香。华家没有想到,日后在余法海的寻亲志愿者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华久印的墓地。为此,“全国十大真情人物”颁奖晚会现场才出现了感人的一幕。 
  寻亲过程中,余法海吃过的苦,流过的泪,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但这些在烈士亲人跪地谢恩的一霎那都烟消云散。虽然他曾经3次准备放弃寻亲之旅,但是天津籍烈士华久印的亲人跪谢的场景一直在他脑海萦绕,让他不能释怀:“那一跪,我知道自己无法卸下继续寻亲的重任。”   
  每找到一位烈士亲人,余法海就会在“寻亲名单”中的烈士姓名前认真地地画上一个五角星。随着时间的推移,名单上的五角星多了起来,至今,110位烈士找到了自己的“家”。  142块风蚀残缺的墓碑,142个鲜为人知的英雄故事,一段封存了半个世纪的历史。寻亲,牵动了不少羊楼洞野战医院老战友的心。2007年清明,野战医院健在的10多名老战士闻讯而至烈士墓地。他们已是风烛残年,有的行动不便,有的戴着心脏起搏器,互相搀扶着为烈士敬献鲜花。这些可爱可敬的已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们噙着热泪,用颤抖的声音齐声高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歌声飘荡在寂静的山林,在空中久久回响。  
  2009年9月10日,电视剧《七十七封阵亡通知书》首映式在沈阳举行。作为原型身份出席活动的余法海说:“从《集结号》到这次《七十七封阵亡通知书》,这些影视作品中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我希望媒体和艺术家们能关注无名烈士的故事,让更多的人了解那段历史。” 
  “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画家黄永玉将这句话刻在他表叔沈从文的墓碑上,也刻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上。叶落归根——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故乡,抑或出生地,是他们一生的归依,是生命出发的地方,也是其灵魂的安息之所。魂归故里——这是余法海为烈士寻亲最充分的理由和最朴素的情感。他所做的一切,为的就是找回属于烈士的尊严和荣耀!  
  漫漫路,殷殷情。如今,体弱多病又年迈的余法海仍不知疲倦地在寻亲的路上奔波着。他总说:“对我来说,给烈士寻亲是一次感恩之旅!”同时,他欢迎广大社会志愿者加盟,特别希望有更多的人能接过手中的“寻亲棒”,共同吹响寻亲集结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