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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清廉俭朴、骑驴上朝的清初状元郎。自入仕后,累迁擢升,官居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高位,却每思劳谦冲退,屡屡以“有恙”恳请离职。及其临终,又嘱托家人勿向清廷申请恤典和谥号。对于他“仕隐”的矛盾彷徨,有人认为是其虽出仕满清,却思慕旧朝,心念恢复。

傅以渐:状元归去驴如飞

2017-04-26 作者: 鲍青 来源: 大众日报
  傅氏陵园内的牌坊
  丰子恺所作《状元归去驴如飞》图
■ 政德镜鉴
  
  □ 本报记者 鲍青
    本报通讯员 席真 傅尚明

  4月的江北水城,草长莺飞,花团锦簇,处处洋溢着春日的气息。由光岳楼南行约三公里,便来到了清代首位状元傅以渐的故乡——聊城市傅家坟村。
  “傅以渐是顺治三年(公元1646年)殿试一甲第一名,就是满清入关后的第一位状元郎。傅以渐入仕途后,凭借出众才华,短短十余年便官居宰辅,可谓显耀一时。但清初满汉两族激烈的矛盾,让傅以渐深陷仕途与气节的情感煎熬中,因为不敢公然反抗,就屡屡以患病为由要求归乡。”聊城大学东昌学院副教授范景华介绍说。
  在傅家坟村东南,建有约70亩的傅家陵园,傅以渐便安眠其中。
贫寒子弟爱读书
  傅以渐出身寒微,既没有殷实的家资可供凭恃,也缺乏显赫的家学能够沿袭。对于他金殿夺魁的缘由,聊城百姓除了将之归为“聪颖”“勤苦”等共性外,也进行了一些神话迷信处理。如今民间依然流传着傅以渐诸如“夜读玉皇皋”“东南有文气”等奇闻逸事。
  傅以渐的先祖叫傅回,系江西吉安府永丰县人。明宪宗成化(公元1465-1487年)中期,傅回在东昌府下辖的冠县任知县。他在任内怜恤百姓,施行仁政,深得民心,颇有德声,是远近闻名的循良之吏。待任满归乡时,冠县百姓蜂拥而至,他们攀辕卧辙,赠伞脱靴,为挽留傅回竭尽所能。据清初保和殿大学士李霨为傅以渐所作的《诰赠三代碑文》记载,渴望落叶归根的傅回眼见百姓深情厚谊,不禁老泪纵横。他决定“留匡胤慰群氓”,将夫人李氏及三个儿子留了下来。其中一子居冠县,一子居博平,次子傅祥则奉母李氏侨居聊城。
  因百姓挽留自己而留下妻子,此说并不合于常理,难经得起推敲。而在道光二十三年(公元1843年)修撰的《东郡傅氏族谱》中,对聊城傅氏由来,则有另一种不同的解释。傅氏后人、傅家坟村党支部书记傅东德说:“傅回的夫人李氏,精通堪舆术(即风水学)。她认为东昌府是块风水宝地,日后必出贵人,便执意要求自己和部分子嗣留下。李氏后来在聊城东南方择地作为傅氏祖茔,嘱咐等自己过世后定要葬在此处。她挑选的地方,就是今天的傅家祖坟。她还预言,‘四世之后必有光大吾门者’。”
  傅以渐是李氏七世孙。等他高中状元后,清廷依例诰赠三世官职,傅氏果然四世显贵。
  其实傅家到傅以渐成名前,都算不上当地的名门望族。傅以渐,生于明万历三十七年(公元1609年),字于磐,号星岩,人称星岩先生。史载他“三岁能诵书,五岁熟记经史不遗一字,十岁工属文,博览群书”,以文思敏捷、性情机警著称。
  相传傅以渐少年时,就能与赶考的举子比拼才学而不落下风。某年的深秋,傅以渐身穿棉衣御寒,手拿羽扇去热,只身到运河畔读书。河中有赴京会试的举子乘舟路过,见岸边奇装异服的少年,无不开怀大笑。其中更有一举子吟出对子上联,戏谑傅以渐:穿冬衣,摇夏扇,糊涂春秋。上联字含冬夏春秋四季,讽刺傅以渐潦倒寒酸的落魄形象,工整且新奇。未想傅以渐不假思索脱口道出下联:坐南船,喝北酒,不识东西。举人见小儿如此机敏,无不瞠目结舌,暗暗称奇。
  神童似恒河沙数,成大才者寥若晨星。多数神童,往往昙花一现,犹如“仲永”般泯然众人。神童要成才,不仅依赖先天聪慧,更需后天勤学。傅以渐幼年读书,就以痴学勤苦出名。他家境贫寒,为了读书,就将文章摹写于墙壁上,天黑后香头之光映照诵读。
  后来傅以渐经人引荐,拜莘县人孙肇兴为师。孙肇兴是明熹宗天启二年(公元1622年)的进士,“高才邃学”,通晓经史,是明末清初理学名臣。傅以渐跟随孙肇兴精研义理之学,很快成为闻名遐迩的年轻学者。
  在聊城民间,流传着“傅以渐夜读玉皇皋”的奇闻异事。故事里的傅以渐,也是勤苦好学的贫寒子弟。他白日观书孜孜不倦,夜间还要挑灯攻读。长此以往,家庭逐渐入不敷出,灯油也难接续。
  可傅以渐嗜书成瘾,若一晚不读书,便食不知味,寝不遑安。正在愁闷之际,他忽然忆起街边有位卖糖的老者,摊旁总点着一盏油灯。傅以渐就端坐一旁,老者卖糖,傅氏观书。老者见他如此好学,深为感动,便每天都来点灯卖货。某日,老者将听闻的怪事告知傅以渐:不远的玉皇皋道观,近日频现怪异,先是夜间灯火通明,后来时常有板砖飞出。有好事者去查看究竟,也被砖头砸破了脑袋。傅以渐听到有个灯火通明的好地方,就立刻拜别老人,飞似的跑到了玉皇皋。
  其实灯火和砖头,都是道士们故意制造出来的灵异事件,为的是喝阻鸡鸣狗盗之徒。道观主持看到傅以渐好读成痴,认定他将来能成大事,就嘱咐道人燃灯供其读书。傅以渐在玉皇皋,一连读书三年。
  “古时寺庙道观也是读书人的求学之所。因为傅以渐成了状元,当地人就把他读书的故事传奇化了。”范景华说。
  傅以渐16岁时,跟随顾炎武的族人顾绳武游学京师。回程时母亲李氏病故,傅以渐杜绝交游,守孝三年,平日唯读书而已。
一朝夺魁天下知
  三年守孝期满后,傅以渐以童生身份参加聊城县试,高中第一名“案首”,次年增补为廪膳生员。按明制,学子具备生员资格后,可每月从官府领取廪膳,以改善生活。
  但明末海内鼎沸,天下书院荒废,傅以渐的生员待遇时有时无。他观望天下大势,认为烽烟四起,便隐迹藏行,读书于聊城东南书院。其间山东数次举行乡试,傅以渐皆没有参加。
  后来李自成农民起义军兵临城下,百姓惊恐逃散,书院也人去楼空。唯独傅以渐仍然雷打不动地在书院攻读不辍,被当地引为笑谈。有人见他只知死读书而不知谋出路,便讥讽道:“贼至矣!读书何以为?”傅以渐却答:“使有真天子出,亦必用读书人。吾辈不读书,将奚为耶?”又有人问:“生死即在眼前,读书尚有何用?”傅以渐亦答:“死生命耳。苟不死,天下竟不用读书人?”
  城池危殆时,曾有一位佛僧遥指傅以渐读书方向说:“吾望东南气甚佳,此宰相大魁之兆,城必无虑也!”后来,聊城果然有惊无险,安泰无恙。
  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关外满族降服山海关明朝守将吴三桂,击败李自成大顺军,占领北京。满清以异族身份定鼎中原,急需汉族知识分子的认同和效忠。在大学士范文程建议下,清廷于顺治二年(公元1645年)重开科举,开科取士。傅以渐见天下初定,正是用人之际,便参加了山东省乡试,中第八名。第二年二月,他赴京参加会试,也榜上有名。四月参加殿试,顺治帝出策论题为:
  帝王君临天下,都希望国祚绵延无穷。但历朝历代,无不初始兴盛,后来式微。这其中既有天命作用,也有人为缘故。我接受上天指示,凭借祖宗余荫,入主中土,统一华夏……但因为身处深宫,仅凭奏章了解天下,难以真正分辨正邪真伪……而历朝大臣皆好植党营私,互相倾轧,包庇弄权,以致冤屈与诬告难以分辨,朝纲因而糜烂,国祚也自然倾覆……究竟该如何革除历朝共有的弊病呢?……而且我族入主中土,与汉民风俗殊异,如何使满汉官民能够同心合志……各位举子身处鼎革之运,朝政得失之本源,天下治乱之缘故,你们理应筹谋纯熟……希望你们畅所欲言,不要有畏惧之心,不要存隐藏之念,但所论不要琐碎繁杂,不要泛泛空谈,对于你们的策论,我都将亲自阅读查看……
  顺治的殿试策论题目,既有历朝用人得失这种“老生常谈”的问题,也不乏满汉矛盾这类敏感的热点话题。傅以渐在策论答卷中,详细列举了古代治乱兴衰之事及其缘由,重申了选贤任能、各司其职、上通下达的重要性。而对满汉关系,傅以渐无所隐晦地表示:“在汉固当遵满之廉洁,重其所以律己;在满亦当通汉之委绪,详其所以课人;在汉固当敦满之嵩朴,建真实之业于上;在满亦当辩汉之典则,判是非之介于心。”
  傅以渐的对答,看似站在满人立场,其实委婉地为汉人争取权益。他主张满汉只有优缺不同之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汉人应该学习满人的淳朴气质,满人也要学习汉人的文化典则。他实际上把汉人上升到与满人平等的地位,强调只有互相尊重,才能同心合志,形成“早成混一,克垂永久”的良好局面。在满汉激烈对立的历史背景下,傅以渐发此议论,也是冒一定政治风险的。
  不过,傅以渐有理有据的对答,深得顺治的赞许,被选为一甲第一名进士,授宏文院修撰,成为清朝入关后的第一位状元,可谓一朝夺魁天下知。
加官进爵居高位
  傅以渐赶上了清初提拔汉臣、笼络汉族知识分子的好时代。纵览傅以渐的仕宦履历,几乎每年都有升迁或调动,“累迁”与“擢升”不计其数,很快就进入高级官员的序列。
  状元及第的次年,傅以渐充任会试同考官,协同主考官和总裁评判天下举子的考卷。他慧眼识珠,亲自选拔了22位杰出人才,其中钱塘人黄机后来官至文华殿大学士,一生尊称傅以渐为“座师”。
  顺治五年(公元1648年),他又出任《明史》纂修官,修撰前朝历史。三年后书成,傅以渐因功又迁国史院侍讲。顺治九年,傅以渐出任《太宗文皇帝实录》纂修官,负责皇太极时期史料修录。顺治十年正月,又迁秘书院侍讲学士,五月迁少詹士。六月擢升为国史院学士。
  顺治对傅以渐“圣眷隆重倍于同僚”,“太祖高皇帝配天诏,拟御制,太宗实录文”等重大工程,皆委任傅以渐处置。
  顺治十二年正月,傅以渐向顺治陈述安民三策,主张尽快由“马上得天下”变为“马下治天下”,受到皇帝赞赏和褒奖。次月,顺治加封傅以渐为太子太保,成为时年仅两岁的太子玄烨的老师。不久又改任国史院大学士,兼文武殿试读卷官,充《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圣训》和《通鉴全书》的编纂官。
  顺治十四年,江南爆发科场大案。当年南京举行乡试,选拔举人。对于赋税重地、反抗中心的江南,朝廷对选人尤为重视。20名考官由礼部遴选后,再经顺治亲自核准。考官出发前,顺治召见主考方猷和副主考钱开宗,告诫他们要秉公为国选拔贤才,切勿营私舞弊中饱私囊。
  但江南一些才学低劣者,自知难在科场有所斩获,便打起了贿赂考官的主意。方猷和钱开宗一开始严词拒绝,后来半推半就,最终来者不拒。江南乡试榜发,才学出众者名落孙山,不学无术者反而榜上有名。学子开始游行上告,科场舞弊事越闹越大,以致惊动中央。顺治下令将已录取的举人押解入京,亲自在紫禁城太和门出题考试。复试后,有14人被取消举人的资格,其余人则可在来年参加会试。
  顺治对舞弊人员严惩不贷:主考副考方猷、钱开宗被立刻正法,叶楚槐等17名考官处以绞刑,妻子家产籍没入官。考生方章钺等8人杖责40大板,父母妻子兄弟流徙宁古塔。顺治铁腕处理科举舞弊,除了肃清科场纪律外,也有敲打走科途汉臣的意味。
  第二年的贡院会考,汉臣们避之不及,主考官久久难以选定。顺治亲选傅以渐和李霨担任会试主考官,对他们寄予厚望,希望拨乱反正,廓清舞弊之风。
  傅以渐刚接任,就遭言官非难。言官上疏,主张禁止考官携书入场,防止和考生串通作弊。傅以渐则以为,考官携书,为批阅试卷时参考之用,防止因记忆错误而误批,影响录用的公正性。顺治采纳了傅以渐的意见。
  前一年的科场大案,傅以渐对其惨烈记忆犹新。如何避免舞弊,最需主考官的以身作则、亲力亲为。傅以渐入考场后,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奖掖后进,如恐不及”,担心辜负了举子的期望。长久的操劳,加上如影随形的压力,竟让傅以渐累至吐血,被迫上疏乞归。顺治特意降旨道:“知道爱卿偶然患病,希望你勉强支撑病体料理春闱之事。”傅以渐便带病主持完会试,亲自选拔贡生400余名。顺治由此称赞他“恪勤职业,股肱竭力”。
  会试结束后,傅以渐因功加封少保衔。当年九月,清廷将内院改称内阁,傅以渐任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进阶光禄大夫。
“状元归去驴如飞”
  随着各地反清势力的消弭,清廷开始志得意满,加强了对汉人的奴役和压迫。傅以渐经常对君王委婉提出劝谏,希望他们不要罔顾民间疾苦,时刻注重自身的修养和反省。他向顺治提出:“正天下必先正己,志行正,安得不居贞也……民必归之。”同时他劝谏君王,多重用有德才的人,远离奸佞小人,“任贤保泰,君之愿也。有以间之则不行,清心寡欲,唯贤是从,辅相裁成,功归社稷矣” ,“犹幸小人之短于才耳,实为君子危之”。
  傅以渐官位日重,却常怀畏惧之心。他个人生活清廉简朴,为人乐善好施,“位居相位,食不重味,衣皆再浣,与寒素无异”,“每闻百姓疾苦,若切于身;阊里有义举,必赞成之”。
  傅以渐晚年居乡养病,只是静坐书斋读书写字,出门也不讲究仪仗。当时聊城县令出行,喜欢大张旗鼓,身旁衙役前呼后拥,后面鸣锣开道,极为扰民。傅府离县衙不远,傅以渐每次听到县衙的锣声,都躬身肃立良久。家人不解其意,傅以渐说:县令乃本地父母官,我是本地子民,理应尊敬。后来县令仪仗又从傅家门前经过,傅府一个仆人便把这件事告知了自己熟识的县衙差役。县令听说后万分惶恐,定要亲自到傅府赔罪道歉。此后,县令出门轻车简从,很少扰民。
  傅以渐不讲排场,在京师上朝,常骑一头黑驴,前有仆人牵拉缰绳,往来于宫廷住所间。顺治偶见大学士骑驴的滑稽模样,不禁开怀大笑,立刻御笔绘制一幅《状元骑驴图》赠送给傅以渐。画图上角,还有一首顺治改编苏轼《题云龙山放鹤亭》的题诗。顺治将苏诗末句的“新郎”改为“状元”,“马”改为“驴”,即“云龙山下试春衣,放鹤亭前送夕晖。一色杏花红十里,状元归去驴如飞”。
  后来著名画家丰子恺,也作过一幅《状元归去驴如飞图》的儿童漫画。身材微胖的状元傅以渐,因心情愉悦,快驴加鞭,胯下黑驴好似骏马般健步如飞。两仆人从在后举着“肃静”“回避”仪仗牌,气喘吁吁地跑步跟随。漫画下有周作人所题的《清顺治帝》诗一首:“挣得清华六品官,居然学士出寒门。胡雏亦自知风趣,画出骑驴傅状元。”旁有周作人小字注:“顺治幼年即位,为聊城傅以渐画《状元归去驴如飞》。”
仕宦外族心难平
  傅以渐的仕宦生涯,有着截然对立却始终纠缠的两种境遇:一面是清廷频繁对他加官进爵,一面是自己抓住一切机会不断请辞归乡。一旦皇帝恩准,便“归去驴如飞”。
  顺治十三年八月,清廷对傅以渐进行任职考核,为再度提拔作铺垫。傅以渐在述职后,立刻提出辞职归乡的要求。顺治知晓后,颁发圣旨,温言宽慰:“爱卿是辅弼重臣,性情淳朴真诚,办事勤奋谨慎,我正需倚重信任,岂能请求引退?希望你能发挥才能,辅佐我化成天下。”
  顺治十五年九月,清廷改内院为内阁,傅以渐任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可次月,他就以身体“有恙”为由,上疏告归故乡。傅以渐一连呈递奏折三次,顺治才允许他先行返乡,等病愈后再入京供职。第二年,傅以渐奏称自己病势未能痊愈,希望朝廷另择他用。可顺治依旧宽慰不已:爱卿素来清廉谨慎,辅佐之功昭然日月,如今抱恙应多调摄,待病愈即可回京,不需请求罢免。
  自顺治十五年至康熙四年(公元1665年),傅以渐在故乡养病将近七年。其间顺治和康熙时常派使臣到聊城来探视,并敦请傅以渐回朝赴任。但傅以渐每次都以身体不适为由,要求继续居乡养病。在傅以渐病逝前一年,山东巡抚周有德还登门看望。傅以渐则以“久病难痊”,让周有德“代为题请”,希望能“在籍调理,不必启用”。
  康熙四年,傅以渐病逝于聊城。临终之际,他千叮咛万嘱咐家人,切勿向清廷请求恤典和谥号。清廷竟也顺水推舟,对这位曾经的大学士仅给予“钦赐祭葬,崇祀乡贤”的待遇,并没有给予谥号认定。
  谥号对于古代大臣来说,是官方对自己一生的盖棺定论。“美谥”往往能让臣子流芳千古,是人人可望不可及的,具有极强的诱惑力。
  可傅以渐为何坚决要求清廷不要赐予谥号呢?傅以渐后人、著名史学家傅乐成曾指出:“傅以渐其实并不甘心为异族效力,心有非常之志。他与吴三桂交往甚密,可能想借三桂的力量,以图恢复。清廷对此也略有所知,他的僚属有因交吴三桂而被免职的。他以清圣祖的师傅(康熙)之尊,临终不肯请恤请谥,而清廷竟亦从其所愿,与此事不无关系。这件事的有无,至今已莫可究诘,除非起星岩公(傅以渐)于地下,才能明其真相。”
  清初,是满汉矛盾激烈对峙的时代,汉臣虽在清廷为官,却受到满官的欺凌和歧视。傅以渐虽然位高,实际权力却非常有限,从事的也多是主持考试、编纂书籍之类细枝末节的装点之事。清初实权机构是由满清贵族组成的“议政王大臣会议”,傅以渐及汉族官员不过是点头画押的“机器”而已。而顺治对傅以渐的敬重,也更多是装点门面的形式。所以傅以渐虽然官位日高,却越来越渴望离职回籍,保留名节。
  傅以渐去世后,埋葬于傅氏家族墓地。家族墓地始建于明朝,至康熙五十六年(公元1717年)受皇封扩建为80亩,茔墙外还有护茔地40亩。1966年秋,傅氏陵园遭到破坏,华表、碑林、石马、翁仲等古迹皆被砸毁。
  2013年,傅氏族人、在黑龙江经商的傅东坡个人捐资1200万元,按照傅氏陵园从前模样,重新加以建设修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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