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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刻骨铭心的民族记忆——

血梅花 2

2016-08-12 作者: 胡学文 来源: 大众日报
  □胡学文
  半个月过去,没有二丫的任何消息。包子铺倒是找见几十家,都和二丫没有关系。在哈尔滨找二丫这样一个普通人自然不容易,但只要二丫还在,柳东雨相信自己能找到。找不到说明二丫很可能出事了,二丫有事,自然与哥哥有关。难道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哥哥已经……柳东雨一阵战栗。是的,那个人就是那么说的,她听了立时就晕倒了。不,她不信,哥哥是猎人,不会轻易被他们抓住。
  又过去半个月,依然没有收获,也许哥哥和二丫早就离开了哈尔滨。不能再找下去了,得做些别的。她一路撒下那些礼物,是给那个人的,也是给哥哥的,那个人能收到,哥哥也能收到。如果哥哥不在了,那么她就成为哥哥。
  次日,柳东雨来到果戈理大街,在日本驻哈尔滨总领事馆对面守了整整一天,她要等那个人。隔日,蹲守的地方换成了东洋株式会社。这两个地方那个人经常去。当然,那个人也去酒馆和咖啡厅,那时,他常带她去。咖啡黑啤伏特加,她的许多第一次都是和他一起经历的。她还替他送过信,他夸她机灵,她幸福得跳起来……现在回想,那时她肯定是中邪了,他要她怎样,她就怎样,无条件地乖。
  数日后的一个中午,终于看见了那个人。柳东雨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当然不是兴奋,她怎么可能兴奋!害怕吗?当然也不会。她早已不是无论怎么哄骗都不用脑子的傻姑娘。那究竟是为什么?心为什么跳得这么没有节制?
  那个人似乎朝这边望过来,但他肯定没注意到柳东雨。柳东雨蹲在角落,刺猬一样抽成一团,只有目光是直的,如离弦的箭。不到两分钟吧,一辆车过来,那个人坐车离开。使馆大门又空空荡荡的了,两个守卫跟木桩差不多。
  过了好久,柳东雨直起腰。太窝囊太丢人了,好容易逮着,又让他溜走了。这么久的蹲守白白浪费,自己真是个大废物啊!羞愧加上悔恨,柳东雨直想撞墙。
  柳东雨默默地返回去,她害怕被人注意,一路低着头。那个卖烤白薯的老太太喊她,她假装没听到。不能让老太太看她的脸,不能!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进屋,她蒙住头,随后又捂住脸。她的身体在抽搐,越缩越小,她多么想化成灰烬随风而逝。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是啊,能重来该多么好!
  半夜,柳东雨掀开被子坐起来,死而复生,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饥饿使她复活,没有任何吃的,她灌下一肚子冷水。她清醒了,也冷静了。她犯病了,但没什么丢人的,以她和他当时的距离,刀根本甩不过去。也许林闯说得对,她应该用枪,子弹会击穿那个人的脑袋。但这不要紧,发现他的行踪就好,还有机会。不过,再次死而复生后,柳东雨改了主意。为什么要急着袭击他,和他玩玩也不错吧?她准备了那么多礼物,他还没收到呢。
  柳东雨的活动范围不再限于领事馆和东洋株式会社,日本宪兵和警察满街乱窜,目标多着呢。几天后的夜晚,柳东雨在百乐门舞厅外截杀了一名日本军官。不知是什么级别,但可以肯定是军官。当然,在他脑门留了记号,得让那个人知道,血梅花杀手又回来了。隔了两天又结果一个——那是意外的收获,在一个小巷,那个日警正准备撒尿,裤带还没解开就没了命。
  某天傍晚,柳东雨盯住一个从餐馆出来的日本兵,他肯定喝高了,从步态可以判断。柳东雨一路尾随,寻找机会。经过一个路口,日本兵竟然往乞丐的破碗里丢下物件。因为他这个举动,柳东雨有些迟疑,中间有好几次完全可以动手,但她只是跟着。日本兵来到松花江边,面对黑漆漆的河水站定。柳东雨更加诧异,难道这个日本兵要寻短见?她距他十几米远,如他一样,面对滚滚江水直直地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