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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古拉元年》:黑暗所来之径

2014-11-30 作者: 来源: 大众日报
  电影《德古拉元年》剧照
    □ 王文珏
  【关键词】 最老牌吸血鬼是怎样产生的  

  有一点年纪的内地影迷,最初接触“吸血鬼”这个名词时,不太好接受。现在《暮光之城》风靡全球,这个动不动就要吸人血又完全见不得光的“物种”,其实依然难入法眼。不过既然老外能够慢慢理解《西游记》里的各方妖怪,我们也不妨更深入了解一点所谓的“吸血鬼文化”——彼此多了解一点,都不是坏事。
  关于吸血鬼起源的传说有很多种。流行颇广的是它源于14世纪的欧洲,时值瘟疫盛行,人们匆匆掩埋大量尸体,然后产生无尽联想和恐惧。还有一种,源自1891年布莱姆·斯托克的小说《吸血德古拉》,小说被奉为吸血鬼奠基之作。如今最大牌的吸血鬼始祖,也正是德古拉伯爵。伯爵在外征战,归国后发现妻子被自己战死的谎言害死。他肝肠寸断,一夜成鬼,并向上帝和人类展开了永生永世的报复。如今的吸血鬼,更多借鉴后者的情怀世界:被人类背叛,被上帝遗弃,心怀悲愤却情无所依。
  新片《德古拉元年》最近在欧美票房榜上收获不错。它借了吸血鬼传说的一个底子,然后赋予了更加悲情的想象。虽相对于“正史”是扯谈,但谁又会去和吸血鬼的“正史”较真儿呢?
  土耳其帝国大军压境,为拯救自己的小国、妻儿,德古拉不惜铤而走险,向封禁在断齿山的嗜血魔求助。德古拉,就像是跟魔鬼做交易的浮士德,或者把灵魂押给魔鬼换取青春的道林·格雷。
  世上显然没有如此好的交易,老魔明确告诉德古拉,三天内,他拥有神力,但三天内他也会嗜血如命,只要他忍不住吸上一口,将堕入永恒魔界——獠牙,狰狞,见不得光,吸血而活,被人、甚至亲人唾弃……
  在人鬼不分的阶段,德古拉也发现了人类社会最冷酷的一面。他抛头颅洒热血,赌上自己的命运要保卫自己的小王国,却差一点儿被惧怕吸血鬼传说的臣民活活烧死。片中塑造的这位第一代吸血鬼,心理起起伏伏,经历着凡人成魔的典型路径:交易、控制自我、被欲望反控制、曙光在前、一夜崩溃……着墨最多的,是他在人鬼之间的一线挣扎。
  作为一个丈夫和国王,出现了很多他不能解决的东西,怎么办?作为一个男人,他需要奇迹般的强大,不然就任人践踏,怎么办?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你会不会去做这个交易呢。吸血鬼拥有永生,却是被诅咒的永生,人们在情感的源头理解了德古拉,也理解了吸血鬼由来的一部分。
  许多人觉得吸血鬼形象太血腥。但其实这无非是个表象,并不比妖怪们要生吃唐僧更暴力。在我们的鬼怪文化里,鬼怪其实多通情达理,甚至憨呆萌傻,但从另一个角度想,它们也会有《格林童话》的黑色面。
  周星驰的西游系列中,最被争议的是去年的《西游·降魔篇》。妖魔鬼怪的场景很血腥,再不是原著中的“一团和气”。从一开始的鲤鱼精吃人,到孙猴子残暴撕扯唐僧头发……曾经的《大圣娶亲》是深情落寞的电影,但降魔篇彻底转型。片中最美丽光洁,充满深情和智慧的,人类最好的形象段姑娘,最终被瞬间双掌贯耳击毙,死得不美好,令人错愕不及。这样的暴毙,是讲故事的人心中的绝望。也许和德古拉的最初创作者一样,人嗅到自己最兽性、最恐惧的一面,内心被无力感渐渐摧折,产生了无解的暴躁和困顿。唯有从灰色撤退到黑色,才能安全。
  自从有了德古拉的传说,吸血鬼文化被赋予更加悲情决绝的色彩。妖魔鬼怪,其实就是人的另一面,是黑色的我们。他们的善良是人类的善良,他们的残酷是人类的残酷。《德古拉元年》是一部商业娱乐电影,试图讲解一些黑暗的所来之径,若能透过它领略一点熟悉的陌生,倒是物有所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