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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老爹》:父亲的草原

2014-11-11 作者: 来源: 大众日报
    □ 王文珏
  【关键词】 法庭戏和家庭戏的上佳结合 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父与子

  一个儿子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开始理解他的父亲呢?大概要从中年才能开始,然后一直,慢慢,延续。
  10月的北美新戏《法官老爹》,给了我们一段父与子的故事。它像印第安纳最辽阔的草原,或者最美的一面湖水,在漫长的延展中,触动天下父子的心。
  曾经的“钢铁侠”小罗伯特·唐尼饰演了一位浪子律师。他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总能在法律和程序的框架内,为自己的当事人争取最大利益——甭管是骗子还是混球。春风得意时,母亲的骤然离世让他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官司,回到印第安纳小城,回到离开就再也没回去的故乡,去见那当了42年大法官却始终对他嗤之以鼻的老父。
  这对父子,是很多父子的代表。小罗伯特少年时叛逆、轻浮,激烈地反抗父亲的权威和严厉,也永远不能理解父亲的刚正、做人的一板一眼。因为“毒驾”,小罗伯特毁了大哥棒球明星的前程,也被父亲亲手判入收容所。他恨自己的老爹,出来后咬牙考上了最好的法律系,执业后声名鹊起却再也不回故乡。
  许多严厉的家庭,反而会出一个最浪荡的浪子。“传承”这种东西很奇怪。父亲的价值观、为人处世之道未必会传递给儿子,但是一个父亲的执拗,倒是会一版再版般刻印在儿子身上。两个倔人,两个时代,两种价值观,父子俩像斗牛一样顶在一起,不妥协,不原谅。小罗伯特本想葬礼后继续和父亲一拍两散——父亲却出事了。在葬礼后的雨夜里,老父跌跌撞撞开车出去,撞死了人。
  当地检察官控告这是一场谋杀,因为死者是多年前老法官深恶痛绝的罪犯。一切看起来很像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为胸中块垒出的一口恶气。浪子律师无奈何亲自上阵,为父辩护。当整个小城质疑父亲时,他发现唯有自己在内心深信,父亲不会这样做。最终,竟然只有他真正了解父亲,相信父亲,而这种理解既是亲人间的,也像是对手间的。
  法庭和家庭的戏码,始终如同两条势均力敌的丝绦,一股股缠下去,缠得均匀而有力,最后拉成结构紧凑的一股绳。在寻找真相的过程中,少年时对父亲的误解,父亲对儿子那些没有说出口的深情,一点点随着案情开释。所有生命的疙瘩都是自己亲手系的,最终,也必须自己去一个个解开。人们也随着主人公察觉,谁都是和善宽容地对待世界,却用纯度最高、最苛刻的标准对待亲人。如何学会理解和谅解,是爱中永恒的迷题。
  儿子终于第一次用父亲的世界观和处事方式,为父亲剖析干净这场诉讼。没有欺骗,没有钻法律的漏洞,没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戏谑,大地落雪,父亲的对和错一切最终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法律的尽头,儿子操作了一次父亲的方式,也以此抵达了父亲的世界。
  家人,永远是闯荡世界的儿子们“灯下黑”的一角。等天光大亮时,什么都将通透无尘,什么都可以原谅和被原谅,但那也许已是最后的离别。老法官得了肠癌,一颗秃头扎在马桶里不停呕吐,儿子第一次抱着那个衰老而松懈的身体,笨手笨脚地为父亲冲洗身体,才发觉冰释后,奔涌而至的深情。
  这种片子,大约最适合人到中年后再观看。在彻底度过叛逆和追逐世界的时光后,时光慢慢变得宁静,亲情中对父亲的理解,对生命的理解,对老去和守望的理解抵达后,一颗心才能真真切切看进这部电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