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维克,现为中国美协理事、山东省文联副主席、山东画院院长,中国和统会理事、山东省政协常委、民革山东省副主委。代表作有《公车上书》、《乡会图卷》、《杏坛讲学》、《孔子周游列国图》等。
□文\孔维克
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是中国近代史上开天辟地的大事,古老的中华民族焕发了新生,从而不仅改写了中国近代史,也改变了世界的格局。
1921年7月1日这天是一个划时代的日子,来自全国各地共产主义研究小组的代表聚集于嘉兴南湖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画舫上,召开了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秘密会议,由此成立了具有强大生命力并日后令全世界震惊的党派组织——中国共产党。12位与会人员中就有两位来自山东,即王尽美、邓恩铭同志。说来也巧,我参加工作伊始,在济南育英中学当美术教师,这是一所比建党还早一年、创建于1920年的私立中等学堂,我来报到的第二天即投入到校庆校史展览的策划编辑工作中,由此了解到当年该校的物理教师王翔千先生是党的早期组织者,曾召集过各种学习马列、研究共产主义的聚会,并在这儿编辑进步书刊《晨钟》杂志。学校至今仍保留着两座砖木结构的老楼,这里是山东早期党组织的活动地点,也是中国共青团山东省委的诞生地。据说王翔千最看好的年轻人就是王尽美、邓恩铭这两位学生,到上海参加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也是他派去的。
王尽美、邓恩铭这两位党的早期工作者留下的个人资料甚少,只悉其鸿爪一二:他们是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山东党组织最早的组织者和领导者。1920年11月,王尽美与邓恩铭等十一人在济南成立了“励新学会”。1921年春,王尽美、邓恩铭等成立济南共产党早期组织；同年7月,他们二人作为济南共产党的代表赴上海出席中共一大,回来后,成立了“济南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推动党的地方组织的建立,在齐鲁大地播下了生生不息的革命火种。从此似漫漫长夜望见了闪耀的北斗,于无声处响起了革命的惊雷,掀开了山东历史崭新的一页。他们留下的影象资料就更少了,仅有两张模糊不清的胸像,但我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个总体的印象,在那个黑暗、积弱、落后的旧中国,他们和当时所有的有志青年一样,冲向了时代的最前列,站在了历史的潮头上,为理想而奋斗,为真理而献身。于是,模糊的面庞慢慢地清晰起来,他们的胸像也幻化为两个年轻、矫健、青春的完整身影,坚定地穿过90年的风风雨雨向我们走来。
说起党的诞生地嘉兴南湖,我因参加美术活动也去过三次之多,几乎每次都踏上那象征革命符号的“红船”瞻览,这是一只很普通的木船。陪我们参观的市委宣传部长李跃开玩笑说,你可别小看这片湖水和这些船,这儿可是人杰地灵哟,在这船上不仅诞生了一个政党,还诞生了一个政府——韩国抗战时期的临时政府也是在这种船上成立的。
湖中有一个小岛,上有一座闻名遐迩的古典建筑烟雨楼,据说当年也是党代表们交流思想的地方,并且党的同盟军——中国民主同盟会的早期领导人沈均儒、禇辅成先生也常在烟雨楼聚会。我表兄黄亚洲是位著名作家,曾在这一带工作过,他对党史很有研究,曾向我讲过建党前后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人的故事,他们来自不同阶级、不同阶层,但对民族的命运和国家的前途却同样能抛洒满腔热血甚至牺牲性命,是一群为了理想矢志不谕、奉献终身的人。是什么样的殉道精神将他们凝聚在一起而举手宣誓,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将他们的人性统一为党性,将个人的命运系于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并且还如此神奇地将西方的理想信念与中国的文化道德结合在一起,把西方的价值观念与东方的传统观念有机地进行糅合,从而在这片东方的古老大地上进行了将近一个世纪的伟大实践?
我的这些思维和积淀,在接到中国美协举办建党90周年全国美展的通知时,逐渐清晰了。我拟将这两位年轻的拓荒者以肖像的形式进行创作,用《齐鲁曙光——党的一大山东代表王尽美、邓恩铭肖像》来展示那一代人的精神面貌。因接任务后即出访台湾等地,返回后时间很紧,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我便与本画院画家王磐德分工进行合作,在统一构思讨论后,由他负责搜集前期的文字资料、基本历史图片,包括道具的收集及小构图的勾画,我负责最后落成的具体木炭稿和水墨稿的完成。
通过创作这幅政治性、历史性很强的作品,我对历史题材的绘画创作有了较深的体会。一是对所表现的题材要怀有饱满的热情和激情,作者不仅要钻入故纸堆中,同时又要站在当代的认知和审美的制高点上来审视它、把握它；二是要充分调动自己感情及生活的积累,让自己走进历史,也让历史走进我们的生活,这样才能营造出亦幻亦真的历史气氛、画出有血有肉的艺术形象来；三是要加强笔墨素养和基本功的锤炼,充分为所表现的主题服务。我认为历史画还是要以写实手法为上乘选择,画肖像性的历史画更要在形似和神似上双下工夫。这是我第一次画“肖像画”且是双人肖像,时间又短,所依赖的“资料”仅仅是两张模糊不清的网载小照片,虽然难度很大,但我通过这两张照片所传达的信息,再充分调动艺术想象力和以前在脑海中各种类型的艺术形象库存,还是较成功地推演出了自己的艺术想象,用笔墨再现了既符合那两张照片的形象特征,又赋予了性格化表现的形神兼备的王尽美、邓恩铭的肖像。我用笔墨塑造和结构渲染相结合的手法丰满面部的细节,同时靠眼神和嘴角的处理来表现他们俩坚毅、笃诚的神态。两个人一站一坐,表现了两人一张一弛、一冲一敛的不同性格。环境道具的处理也都是围绕着人物的表现来进行,而人物的衣纹笔墨又都要服从于面部的细腻刻画,最后终于达到了人物与环境、形象与神态、笔墨与主体的完美统一,很好地突出了这张画面特定的主题。
历史画无论画事件还是画肖像,最终表现的是人,是作者对历史中人物的理解。画历史也是学习历史、把握历史、再现历史、演绎历史。这次创作对我来说不仅是一次艺术实践,也使自己得到一次境界的升华。这幅作品所表现的实质即是通过两个典型青年人的个性化塑造,表现了为理想而献身的共产党人的精神面貌,透射出近百年前那个特定时代的超前信念和人性的永恒风采。
2011年6月10日于枣庄峄城万亩石榴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