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东局势为何再度剑拔弩张？

□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 叶天乐

　　今年3月以来，乌克兰东部地区局势再趋紧张，引发了国际社会的强烈关注和担忧。
　　4月8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视察乌东部顿巴斯冲突地区时说，当前该地区安全局势趋于恶化；4月11日，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接受俄媒体采访时表示，顿巴斯地区当前局势非常危险，随时可能爆发内战。
　　那么，在相对缓和之后，乌东局势为何再度趋紧？未来形势如何呢？
　　时间回溯到2014年夏季，乌克兰东部发生武装冲突，至今已持续近七年，对欧洲安全、俄欧关系和俄美关系等均产生了深刻而复杂的影响，成为冷战结束后欧洲持续时间最长、影响民众最多的武装冲突之一。如今，顿巴斯地区已经成为了横亘在俄罗斯与欧洲之间的“战乱溃疡”，“阴晴不定”的局势一直牵动着俄、欧、美的“战略神经”。
　　此次乌东局势再次紧张有几方面值得关注。一是乌方动作频频。据媒体报道，自今年三月以来，乌克兰政府开始向东部调集重兵，同时，乌军与顿巴斯地方武装之间的交火次数急剧增加，死伤人数不断增多，2020年7月达成的停火协议再次“破功”。此外，乌总统泽连斯基多次亲赴前线视察，鼓舞军心，乌军还在黑海举行演习。在外交上，泽连斯基积极与西方领导人通话，争取国际支持，声称“只有加入北约才是解决乌东问题的唯一方法”。二是美国背后支援。乌东局势升温后，美高层积极发声，声援乌“收复领土”。美防长奥斯汀表示若冲突升级，美将“不会让乌独自应对来自俄罗斯的侵略”。4月初，美国总统拜登与泽连斯基通话，重申对乌支持。三是俄方强硬应对。面对乌美两国的军事压力与舆论攻势，俄方毫不示弱。俄总统办公厅副主任科扎克称若顿巴斯再次爆发战争，俄将捍卫公民利益，出兵抵抗“侵略”。俄外长拉夫罗夫明确指责西方纵容乌违反明斯克协议。
　　乌东局势升级，背后原因不一。首先，疫情之下，泽连斯基国内压力骤增。泽连斯基上台伊始，积极打击腐败，缓和乌俄矛盾，在乌国内威望较高。然而突如其来的疫情致使其两大目标均无法如期实现。当前乌克兰疫情肆虐，总病例数已超过180万。乌每日新增病例数居欧洲首位，疫苗接种严重落后，只能一再延长隔离措施。泽连斯基此前并无从政经验，上台后启用一批专业技术官员，希望一扫乌政坛阴霾。但乌政坛积弊较多，寡头势力根深蒂固，技术官员难以转变整个政治生态。泽连斯基只得重新任用波罗申科或亚努科维奇时期官员，希望利用其政治声望与关系网保持政府运转。
　　其次，泽连斯基所领导的“人民公仆”党成员来源复杂，虽然在最高拉达（议会）中拥有超过半数席位，但全体议员投票支持总统提案的次数屈指可数，议会多数党“名存实亡”。在地方，“人民公仆”党缺乏执政根基，导致中央政策难以有效下达，地方政府拒绝执行防疫规定的现象时有发生。在陡增的执政压力下，泽连斯基支持率不断下降。为巩固执政地位，泽连斯基无奈抛弃竞选时积极改善对俄关系的立场，以谋求国内支持与西方援助。
　　最后，美俄博弈加剧。拜登上台后，对俄态度强硬。为此，拜登一改特朗普时期重视欧亚地区不足，不愿过深参与欧亚事务的态度，表示希望加入“诺曼底会谈”，在乌东问题上施加更大影响。乌方对此也积极回应，对外宣称俄方计划进攻顿巴斯地区，且对东部亲俄领导人梅德韦丘克及其所属电视台进行制裁。与此同时，乌美高层频繁互动，并重提克里米亚问题，联合势头明显。
　　需要指出的是，虽然乌东局势连日来持续紧张，但各方依然保持一定程度的克制，避免“擦枪走火”导致局势失控。一方面，乌方虽动作不断，但军事实力仍难与俄方抗衡，缺乏完全收复顿巴斯地区的能力与决心。若局势失控，泽连斯基难以调动国内资源用于作战，后果难料。另一方面，拜登上台伊始，外交政策仍处于调整期，对俄并未出台明确战略，也未必会为乌克兰耗费大量外交与军事资源。加之欧盟在此次局势激化中并未明显支持美方立场，也未同意美加入“诺曼底会谈”，美欧在此问题上存在“温差”。此外，俄虽强调不排除出兵可能，但仍坚持应在明斯克协议框架内解决乌东问题，避免战争。
　　总体上看，乌克兰东部局势虽引发各方关注，但短期内爆发大规模直接武装对抗的可能性并不大，很难再出现2015年杰巴利采沃乌军大规模进攻的局面。同时也应看到，在明斯克协议与“诺曼底会谈”框架内，乌东问题的解决已难有突破。如果未来美国在该问题上插手力度上升，俄美围绕乌东问题的博弈势将进一步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