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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3日,曲阜市姚村镇戴家洼村召集前代自然村全体村民表决,以“一户一票”的方式决定:同意村集体出资20万元修建至羊厂村的硬化路,出资5万元新打4眼机井。这是曲阜市推行“全民公决”制度以来,所敲定的第43项村级重大事项。
在曲阜,无论是村民自治范畴内的重大事项,还是有关政策在农村的落实,都可以启动“公投”程序来表决。从村民代表到全体村民,从事后监督到事前决策,“全民公决”将村级民主向前拉了一步。
97张选票
敲定25万元投资
虽然公决通知3天前就张贴在村里的公示栏上,但从傍晚6点半开始,戴家洼村的大喇叭还是不厌其烦地“咋呼”了四五遍:请一户派一个“当家的”,7点来村委大院开会,投票决定修路和打井两件事。村民廖祥金说:“这两件事一个月前就跟村民议事会成员说了,在喇叭里也喊了半个月了。”
由于眼下正是当地农民捉蛐蛐卖钱的时节,到将近晚8点,各家各户才到得差不多了。此时,村干部们清点出加盖了村支部公章的110张选票,并统计了实到户。投票前,村支书王玉常向村民说明了4眼井的位置和新修路的走向,说明为什么要办这两件事,以及预算是如何估算的。接着,王玉常讲解如何投票。公决票由镇里制作,村民要填写户主姓名,并在“同意”、“反对”和“弃权”三个选项之一打勾。
20点15分,选票发放。20点20分,选票回收完毕。在两名群众代表的监督下,村干部开箱唱票。当日共发出选票103张,收回选票99张,其中97张同意,2张为无效票。在整个过程中,镇里的工作人员摄影、摄像。原始选票由村里存档,投票结果汇总后加盖村集体公章交镇里留档。
次日9点15分,写在一张红纸上的公告,张贴在村公示栏上,宣告所议事项通过。
“公决”让村务
没有秘密
“全民公决”不是戴家洼村的独创,而是在曲阜市相关指导意见下,结合本村实际的一次民主实践。7月22日,曲阜市委组织部下文,对推行村级重大事项“全民公决”制度提出指导意见。早在今年年初,该市书院街道宫家村就尝试以“全民公决”的方式,确定了空闲宅基地的处置方案。
根据指导意见,公决的事项包括村民自治范畴之内的重大事项,如集体土地的承包租赁、土地征用及补偿分配；也包括各级党委、政府有关政策的落实,如低保户和“五保户”对象的确定、涉农补贴的发放；还包括了上级确定、涉及本村的工作,如土地整治、村庄整治、农业产业结构调整等。
要发起“公决”,得由村“两委”提案并征求民意,报乡镇、街道办审议,通过后进行全民表决。“公决”前3-7天,相关情况要对村民广泛告知。表决者可以是过半数的具有选举权的村民,也可以是本村三分之二以上户的具有选举权的户代表。同意率低于80%的,公决事项不通过。“全民公决”目前并非强制要求,只在有条件的村庄自愿发起。
已发起的43场村级事务“全民公决”中,绝大多数村庄采取了“一户一票”方式。涉及的事项小到在村头修信号塔、给老人赠送生日蛋糕,大到新建商业街、荒山对外发包。除防山镇齐王坡村河滩荒地发包的事项未通过外,其余42个事项都表决通过。
尊重了村民,
也保护了干部
令人想不到的是,为“全民公决”说好话更多的,是受到监督的村干部。王玉常说:“村干部干得再好,也总有挑刺反对的。现在,村干部要干的事,都是全体村民表决同意过的,再反对的人也无话可说了。”曲阜市委组织部组织科科长丁龙说:“以前的村务公开是事后公开,村干部干得再好,即便里边没问题,老百姓也觉得有问题。现在变成了事前公开,情况说明白了,避免了矛盾激化。”
同时,“全民公决”提高了决策的科学性。“方案是经大家充分讨论后形成的一致意见,有大伙的签名,如果决策失误,也不是由村干部担全部责任。”丁龙说。
廖祥金说:“村干部想好心为老百姓办好事,但你都不告诉老百姓你想办啥事,那就是不尊重老百姓。老百姓的想法很简单:你告诉我了,尊重我了,让我有面子了,不是觉得几个村干部私下捣鼓事了,就不会猜疑村干部了。”
戴家洼村有良好的民主传统,村中大小事历来请村民表决。但在过去,到场的人一人一票,一家几口人都可以算上,计票也靠数举手人数；但通过程序感更强的实名投票,意见来源更加广泛,程序更加正规。
在实际操作中,各村的实践与指导意见多少有一些出入,有些环节有所简化。“这个方案只是一个指导意见,各村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操作。我们搞‘全民公决’,不是为了走程序而走程序,目的还是为了让村民享受知情权、决策权,最终目的还是能办成事。”丁龙说。
观摩一场农村的“全民公决”,相信较真的人还是能在其中找到瑕疵:老人眼花看不清让孩子代填选票,文盲让邻居代写名字,全家不能到场的往往弃权而不是出具一份委托证明。设计制度时的设想往往是“丰满”的,但现实却是“骨感”的,尤其是农村青壮年外出的今天,完美的村级民主实施起来,成本是很高的。
村级民主要发挥应有的作用,应让其回归实用。村级民主,不是满足某些人不接地气、洁癖式的仪式感,而是要成为短小精悍、适应民情的自治工具。民主在任何时候都不是目的本身,它只是实现目的的工具。越是成本低,越是实用,环节越简单,理解越容易,民主就越频繁地被使用,农民就越多地受到民主的训练,就能更好地发挥作用。表面文章越多,农民越不感兴趣。
在日常的村民自治中,村级民主更多的功能是保证村民的知情权,而并非技术层面上的决策权。民主协商不是一个瞬间的决定,而是一个沟通信息、相互协商的过程。甚至可以说,民主的过程比结果更重要。实施村级民主,产生了了解、信任、理解三样“副产品”。这三样东西,都是干事创业的“润滑剂”。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村级民主的实施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记者手记 村级民主,过程可能比结果还重要
在曲阜,无论是村民自治范畴内的重大事项,还是有关政策在农村的落实,都可以启动“公投”程序来表决。从村民代表到全体村民,从事后监督到事前决策,“全民公决”将村级民主向前拉了一步。
97张选票
敲定25万元投资
虽然公决通知3天前就张贴在村里的公示栏上,但从傍晚6点半开始,戴家洼村的大喇叭还是不厌其烦地“咋呼”了四五遍:请一户派一个“当家的”,7点来村委大院开会,投票决定修路和打井两件事。村民廖祥金说:“这两件事一个月前就跟村民议事会成员说了,在喇叭里也喊了半个月了。”
由于眼下正是当地农民捉蛐蛐卖钱的时节,到将近晚8点,各家各户才到得差不多了。此时,村干部们清点出加盖了村支部公章的110张选票,并统计了实到户。投票前,村支书王玉常向村民说明了4眼井的位置和新修路的走向,说明为什么要办这两件事,以及预算是如何估算的。接着,王玉常讲解如何投票。公决票由镇里制作,村民要填写户主姓名,并在“同意”、“反对”和“弃权”三个选项之一打勾。
20点15分,选票发放。20点20分,选票回收完毕。在两名群众代表的监督下,村干部开箱唱票。当日共发出选票103张,收回选票99张,其中97张同意,2张为无效票。在整个过程中,镇里的工作人员摄影、摄像。原始选票由村里存档,投票结果汇总后加盖村集体公章交镇里留档。
次日9点15分,写在一张红纸上的公告,张贴在村公示栏上,宣告所议事项通过。
“公决”让村务
没有秘密
“全民公决”不是戴家洼村的独创,而是在曲阜市相关指导意见下,结合本村实际的一次民主实践。7月22日,曲阜市委组织部下文,对推行村级重大事项“全民公决”制度提出指导意见。早在今年年初,该市书院街道宫家村就尝试以“全民公决”的方式,确定了空闲宅基地的处置方案。
根据指导意见,公决的事项包括村民自治范畴之内的重大事项,如集体土地的承包租赁、土地征用及补偿分配；也包括各级党委、政府有关政策的落实,如低保户和“五保户”对象的确定、涉农补贴的发放；还包括了上级确定、涉及本村的工作,如土地整治、村庄整治、农业产业结构调整等。
要发起“公决”,得由村“两委”提案并征求民意,报乡镇、街道办审议,通过后进行全民表决。“公决”前3-7天,相关情况要对村民广泛告知。表决者可以是过半数的具有选举权的村民,也可以是本村三分之二以上户的具有选举权的户代表。同意率低于80%的,公决事项不通过。“全民公决”目前并非强制要求,只在有条件的村庄自愿发起。
已发起的43场村级事务“全民公决”中,绝大多数村庄采取了“一户一票”方式。涉及的事项小到在村头修信号塔、给老人赠送生日蛋糕,大到新建商业街、荒山对外发包。除防山镇齐王坡村河滩荒地发包的事项未通过外,其余42个事项都表决通过。
尊重了村民,
也保护了干部
令人想不到的是,为“全民公决”说好话更多的,是受到监督的村干部。王玉常说:“村干部干得再好,也总有挑刺反对的。现在,村干部要干的事,都是全体村民表决同意过的,再反对的人也无话可说了。”曲阜市委组织部组织科科长丁龙说:“以前的村务公开是事后公开,村干部干得再好,即便里边没问题,老百姓也觉得有问题。现在变成了事前公开,情况说明白了,避免了矛盾激化。”
同时,“全民公决”提高了决策的科学性。“方案是经大家充分讨论后形成的一致意见,有大伙的签名,如果决策失误,也不是由村干部担全部责任。”丁龙说。
廖祥金说:“村干部想好心为老百姓办好事,但你都不告诉老百姓你想办啥事,那就是不尊重老百姓。老百姓的想法很简单:你告诉我了,尊重我了,让我有面子了,不是觉得几个村干部私下捣鼓事了,就不会猜疑村干部了。”
戴家洼村有良好的民主传统,村中大小事历来请村民表决。但在过去,到场的人一人一票,一家几口人都可以算上,计票也靠数举手人数；但通过程序感更强的实名投票,意见来源更加广泛,程序更加正规。
在实际操作中,各村的实践与指导意见多少有一些出入,有些环节有所简化。“这个方案只是一个指导意见,各村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操作。我们搞‘全民公决’,不是为了走程序而走程序,目的还是为了让村民享受知情权、决策权,最终目的还是能办成事。”丁龙说。
观摩一场农村的“全民公决”,相信较真的人还是能在其中找到瑕疵:老人眼花看不清让孩子代填选票,文盲让邻居代写名字,全家不能到场的往往弃权而不是出具一份委托证明。设计制度时的设想往往是“丰满”的,但现实却是“骨感”的,尤其是农村青壮年外出的今天,完美的村级民主实施起来,成本是很高的。
村级民主要发挥应有的作用,应让其回归实用。村级民主,不是满足某些人不接地气、洁癖式的仪式感,而是要成为短小精悍、适应民情的自治工具。民主在任何时候都不是目的本身,它只是实现目的的工具。越是成本低,越是实用,环节越简单,理解越容易,民主就越频繁地被使用,农民就越多地受到民主的训练,就能更好地发挥作用。表面文章越多,农民越不感兴趣。
在日常的村民自治中,村级民主更多的功能是保证村民的知情权,而并非技术层面上的决策权。民主协商不是一个瞬间的决定,而是一个沟通信息、相互协商的过程。甚至可以说,民主的过程比结果更重要。实施村级民主,产生了了解、信任、理解三样“副产品”。这三样东西,都是干事创业的“润滑剂”。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村级民主的实施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记者手记 村级民主,过程可能比结果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