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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文化的反叛者

  • 日期:20100305
  • 作者:代海军
  • 来源:大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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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海军

    作者认为对美国文化的社会秩序和文明传统构成威胁的不是群众的反叛,恰恰是社会的精英,是他们背弃了民主和平等的信仰。

    《精英的反叛》是一部读后不能让人平静的著作,作者克里斯托弗·拉希是美国最特立独行的历史学家和社会评论家。有人曾经评价说,当代没有任何一位历史学家能像他这样引起公共论坛的震撼。

    从批判的角度看待美国民主文化,是拉希在《精英的反叛》中一次新的尝试。像所有典型的拉希式智慧一样,《精英的反叛》开篇即点出了美国民主面临的困境:政治不切实际且矫揉造作、公民责任感的消退、中产阶级的信仰危机,等等。面对民主的问题存在,拉希像一头从历史中醒来的狮子,对着现实咆哮。他一出场就推翻了加塞特的观点,认为对美国文化的社会秩序和文明传统构成威胁的不是群众的反叛,恰恰是社会的精英,是他们背弃了民主和平等的信仰。

    我相信,拉希头脑中的美国一定是一个民主和平等的理想国度,他伤心地承认,目前美国已经沦落成为没有文化的社会。他大声疾呼:“辩论,只有辩论,才能让人了解有用的信息。没有民主的观点交锋,大多数人就不会有积极性去掌握知识从而使自身成为有能力的公民。”拉希强调,不是说信息不重要,只不过“辩论中发生的信息”,这才是民主所需要的。他不无忧虑地指出,要警惕广告业、宣传和其他商业说服形式把自己伪装成信息的危险,防止广告和宣传取代公开辩论,并列举了“信息强迫症”的种种现实危害。

    这番描述尽管有些偏激,但拉希却提出一个令人不安又无法逃避的问题,即在缺乏辩论的情况下,一个民主社会能否繁荣或生存?因为社会结构并不确立和保障那些状况较好的人的较好前景,除非这样做适合于那些较不幸的人的利益(约翰·罗尔斯语)。

    在许多方面都非常睿智的拉希或许没有意识到,他极力倡导的美国民主,只不过是以民主的含义歌颂一个幻想中的过去:那些褪色的小酒馆和咖啡店,曾为海阔天空且自由随意的、让民主蓬勃发展的对话提供了空间,而今他们也快不复存在了。尽管他同意金巴尔所说的,时下文化评论模式已经演变成一种犬儒主义,尽管对宗教的没落忧心忡忡,但拉希还是执着地在寻找着美国民主的救命稻草。

    跟霍勒斯·曼一样,拉希也相信教育是解决一切烦恼的良方,但他并没有简单地把这一切归结于教育的失败,他提出应辩证地看曼的主要观点以及对今天教育体制所造成的影响。在拉希的世界里,也许只有信仰才是最重要的。在他看来,大学不再是一个神圣的机构,唯一可以无条件尊重和敬畏的对象是上帝而非文化。拉希深信“文化的核心是深深牢记的禁令铭刻在优秀可信的品格中”,同时辩证地指出,民主社会的意义,正是敬重心理的缺乏。

    和传统书籍作者一个人唱独角戏不同,《精英的反叛》最大的看点,是拉希和一群人在辩论:爱默生、惠特曼、布朗森、霍桑、乔西亚·罗伊斯、库利、杜威、伦道夫·伯尔尼……全都成了拉希的对手,他们的观点被拉西信手拈来。有时,我会突然觉得摆在面前的是一本名人名言大全。

    其实,拉希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他低调的社会责任感,书中对离婚的抨击,对城市规模扩大的担忧,对市场泛滥、堕胎和种族问题的讨论等等,这些都是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和王尔德的审美观所不具备的。

    《精英的反叛》里的拉希目光是敏锐的,虽然他挑了一个最难的话题,并且显然是和历史进行辩论,但这并不妨碍他一下子就抓准了民主的要害。而他留给读者的,则是警醒和反思。

    《精英的反叛》

    (美)  克里斯托弗·拉希  著

    中信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