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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兰》:西式破茧

2020-09-10 作者: 王文珏 来源: 大众日报
  □ 王文珏

  明代徐渭在《四声猿》的创作里,赋予了“木兰”一个“花”姓。从此,这个艺术形象在民间变成了花木兰。而根据历史和文学的考据,木兰很可能是位北朝的鲜卑族姑娘。在最初的文学来源《木兰诗》中,五字居多的语言节奏韵流铿锵,所叙画面由近及远,带人们跟随木兰从织布机前到跃身上马,纵横驰骋,又在十年寒光铁衣后,伴她事了拂衣归,在家乡的窗前梳妆。
  周五内地院线即将迎来迪斯尼出品的《花木兰》,片花中,刘亦菲红衣猎猎,素剑如雪,长发飞舞,东方式的沉静英气让好感度倍增。然而北美院线上映后口碑有些跳水。
  木兰在民间,已成为“女子们哪一点不如儿男”的首个发问者。而在迪斯尼的最新诠释中,“木兰”的核心力量是对自我的不断追寻,对自我的辨别、接受、突破与回归贯穿故事始终。
  影片第一个想诠释的问题——为什么是木兰?迪斯尼的版本想为木兰寻找到自我的根,让她意识到自我的叛逆不同:喜欢舞枪弄剑远甚女红,不喜欢相亲定尊卑的规制化生活。当征兵令一出,这份对自我的追寻与对父亲的爱、对家国的责任感共振,才有了让时代目瞪口呆、不走寻常路的抉择。
  第二次则发生在与女巫的交锋中。木兰败下阵来,濒死的她意识到自己即将带着一个虚假的名字“花军”死去。女巫告诉她,如果连自我都不能真实,一个战士催动“气”的能量就将大打折扣。这是迪斯尼一直喜欢讲述的——最强大的力量,来源于最真实的自我,也是他们在中国故事里自己另辟的路线,希望让木兰实现第二层的破茧——再一次面对自己在男性世界的束缚、伪装和言不由衷,继而超越自我。此后,木兰不顾一切恢复自己的女儿身份,战斗力爆表,在被开除的情况下挽狂澜于既倒,救了军队救皇帝,以“最后一分钟营救”进入既定的英雄套路。
  应该说,用意是好的,但在中国观众心目中大打折扣。我们的木兰啥时候需要催动“气”才能战斗了?女巫又是什么梗?在古代男人的军队里搞自我承认自我超越,所用理由未免太过牵强。很多人从这里开始感到排斥。这一层破茧对于我们来说显得相当不真实,也让木兰这个坚实的形象忽然轻虚。
  这个结果很大程度上归结于东西方对木兰不同角度的理解与诠释。对我们来说,木兰应对困境的勇敢坚忍、对家国的忠诚,是淳朴而源远流长的美好。包括《木兰诗》中,她最终放弃名利归家的潇洒与淡然,有种“侠”与“隐士”相结合的理想人格。对迪斯尼来说,不满足或者说不能完全理解当时历史文化背景下木兰所遵从的一切。他们更希望木兰迸发从军的自我伸张,活出新风采,还希望她成长出某种现代式的自觉自醒。于是故事削平历史文化条件的限制,赋予木兰超越时空的特质。说到底,这是个销往全世界的迪斯尼童话,而木兰是女力十足的战斗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