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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光:最重要的作品就是自己

2018-08-03 作者: 郝桂尧 来源: 大众日报
  草书 琴诗
  国画 荷风
  瓷绘 福禄
  紫砂壶刻绘 赏梅
  □郝桂尧

  或红或黑的衣装之上,是一颗硕大的光头,目光旷远、深邃、锐利,嘴上喜欢叼着一个烟斗……这些符号构成了外在的刘光。
  透过那些虬劲豪迈、老辣奇绝的线条和混沌迷惘、神秘玄妙的墨色,以及陶瓷和紫砂上的灵思飞扬,我们走进刘光的精神与思想,那是一个质朴、饱满、包容的高拔境界,充满生命与艺术的张力,具有无限的可能性。
  在一本作品集上,刘光这样说:“真正的作品是生命过程中体验和创造的总和。因此我说:我的真正意义的作品,就是我本身。”
书与画
  很多人知道刘光是个书法家。旁观者似乎能听到他笔下有风声呼呼作响,真是力透纸背。写到兴奋处,他会跳起来,仿佛已经和大字融为一体,在宣纸上舞蹈。
  他是用生命在书写。
  刘光具备了成为优秀书法家的诸多因素:受传统文化和家庭环境的熏染。其出生地聊城文化底蕴厚重,父亲写得一手好字,从四岁开始,父亲就教他练字,练就了一身“童子功”;高中时给乡亲们写春联、在村里写大标语,当民办教师时写黑板报,在赞誉和肯定中,他对书法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和兴趣;有名帖和名师的指引,路子走得正,根基打得稳。立志要当一名书法家后,他开始长期艰苦的临帖,并在调到济南后,拜娄以忠先生为师。
  从小随频繁调动工作的父亲到处闯荡,再加上21年的军旅生涯,使得刘光具备了雄健、硬朗、坦荡的特质,骨子里有一种不安分的因子,导致他总想去探索、去发现,去走向未知的远方和高度。
  于是,从古延绵至今的汉字,在他笔下呈现出独特的景象:既气势磅礴又变化莫测。一个朋友评价说:“刘光的作品有股豪气、猛气、大气,透着阳刚之美,带着正大的气象,非此人不得写此书。”他的书法路子特别宽,甚至可以“倒书”。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大家一看就是刘光的风格、刘光的气度。“写字一定要讲究速度、力度、角度,它们构成了独特的节奏,这节奏是所有矛盾、所有对比组合形成的一种既有规律、又没有规律的东西,是一种动态的平衡,掌握了这些规律性的东西,就能写好任何字。”刘光如此说。
  刘光从书法领域进入绘画领域,是性格使然。在解放军艺术学院,他主攻中国水墨人物画。中国的书写手段与绘画手段一致,“线”是中国书画造型的基本形式。学习绘画,提高了刘光书法描摹物象的表现力和生命力。但把二者真正融为一体,花去刘光约十年的时间。
  在刘光的工作室,琳琅满目的陶瓷、紫砂,构成了他另外一个艺术世界。触类旁通带来的豁然开朗,使他在进入山东艺术学院工作之后,开始尝试着走出宣纸的束缚,在陶瓷和紫砂等材质上表达自己的审美观念,探求自己的艺术理想。这样起到了“一石三鸟”的效果:一是为自己的创作提供了全新的载体,反哺了宣纸上的书法与绘画;二是聚合“学院派”力量,进入传统工艺领域,提升了其艺术水准;三是为新美术思潮的诞生开辟了新路,引领了新风。
  那些本真古拙、禅意妙思的人物,那些铮然有声的汉字,被刘光刻在紫砂上,绘在瓷器上,既保持了原来的韵味,又更加立体、简洁。在融会贯通之中,刘光从量变到质变,进入艺术的“自由王国”。
正与反
  有人说刘光的书法作品气场很大,有包罗万象之感,既可以看出传统的经典笔法,触摸到鲜活的文化精神,更加难能可贵的是,有心有灵犀才能领会的意外和奇趣。
  这种意外是怎么带来的?是综合思维之外的逆向思维带来的。
  “倒书”,是刘光逆向思维的具体体现之一。很多人都见过刘光的“倒书”,只见他铺开宣纸,自上而下,从右到左,笔触如一条决堤的大河,恣肆奔涌,左冲右突,一气呵成。刘光“倒书”有几个特点,一是凡是中国字都能写,二是所有字体都很熟练,三是可以左右开弓,挥洒自如。
  “字需熟后生,画需生外熟”,刘光借用这样一句话来解释自己“倒书”的缘由。他说,“倒书”就是为了破除自己书法创作中的僵硬模式和惯性思维,为艺术创新探索一条路子。
  “倒书”要以深厚的传统功底为基础,在吸收了丰厚的传统文化滋养后,再力图“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绝不是猎奇和炫技。刘光认为,中国书法和绘画都是线条艺术,所有形式都是为了让线条有强大的生命和丰富的情感。绘画可以不分上下左右,完全根据画家的心境和画面需要而定,书法为什么不能?只要书法家有对线条的充分把控力,能够和线条的灵魂对话,“倒书”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倒书的过程中,刘光一直采用和传统中锋用笔不同的逆锋行笔,视觉效果变了,结体变了,质感变了,速度、力度、角度也在发生变化,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构图和线条。也许,从反面看自己的作品,他才发现了其中的弊端和谬误。再把得到的启示用到正面书写中,困惑和难题迎刃而解。
  在考虑书法“正”与“反”的同时,刘光还特别注意绘画中的“加”与“减”。“加”,就是借鉴古今中外一切优秀的艺术成果,而“减”就是要回避简单的重复与模仿,形成自己的风格与思想。“我50岁之前一直在做加法,50岁之后既要加也要减。到了最后的阶段,很可能回避比借鉴还重要。中国历史上有很多经典画家,难以逾越,但现在我们有很多优越条件可以利用,做一些古人想不到、想到还做不到的事情。”刘光说,“倒”与“减”,是为了尝试站在另外一种角度审视自己、审视艺术、审视人生,这对自己艺术修为和自我人格的完善,肯定有积极的作用。
  而要否定自我,跳出俗套,需要一种多么强烈的批判精神和独闯高峰的勇气啊!这是真正稀缺的艺术资源。
技与道
  刘光是一个诙谐幽默、坦诚直率、善良智慧、精力充足的人,他能把生活中的很多细节幻化为趣味、机智和禅意。这在他的艺术作品中也多有体现。他说,“技”与“道”是艺术的两个层面,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但“道”才是艺术家追求的最高境界。“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笔墨和技术是不可或缺的载体,但真正让它有灵魂的还是品格、思想、精神,是“道”。艺术家和哲学家一样,要知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是谁”,作品才会体现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这是“大道”。
  字如其人,画如其人。艺术家应该有综合修养、文化底蕴、生活基础、丰富想象、艺术天赋和充沛感情等,刘光把这些称为“因”,而艺术作品都是“果”。“因”越深厚、越丰富,“果”就越大、越多。
  “我是一个过程主义者。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实践。通过实践,使自己的人生观和艺术观趋于一致;再使自我生命和宇宙规律趋于一致,技就会上升到道,上升到境界,上升到格调,上升到终极关怀……”刘光常常遐想自己是一个小宇宙,而自然是一个大宇宙,艺术的光彩从自己内心向外辐射,如涟漪慢慢扩散,和大宇宙融为一体。渺小的自我和个体,顿时可以俯瞰世界,胸襟里容得下万千气象。
  所以他把自己的艺术风格定位为“大”,尺寸大,容量大,气势大,当然也可以以小见大,这是一种宇宙观支持下的艺术观。
  刘光的书法已具大气度,他还在以“宇宙洪荒”为主题,进行大水墨画的创作。按照中国画的传统,人与自然很亲近,水墨也“可游可观可赏可居”,但是现代人由于贪欲,对于大自然的破坏越来越严重。刘光想通过水墨,为人类描述一种境界:从现代文明的这一头,往生命浑沌初现之时走,那时,人类非常微小,没有力量来改造自然,二者和谐相处,天地之间一片安详……
  在混沌迷惘的水墨深处,毕竟还有一丝光亮隐隐闪现,这就是一个艺术家的艺术“大道”,以及在大道上不断探索留下的深深足印。

  刘光 1958年生,山东省东阿县人,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国画专业。山东艺术学院教授,书法、陶瓷刻绘与修复方向硕士研究生导师,山东艺术学院书法艺术研究所所长。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教育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山东省美术家协会现代刻绘艺委会主任,学院派紫砂刻绘研究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