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大众日报 > 往事·发现

几十个鬼子团团围住地委书记兼军分区政委汪洋,翻译官说:“这肯定是八路的大官,要抓活的。”汪洋心里出奇地平静,他不想躺着死,但腿已不听使唤,只好用手把双腿盘坐,用力挺胸将身体端正,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吉山战斗:铁骨铮铮战伏敌

2018-05-16 作者: 陈巨慧 来源: 大众日报
  吉山南坡
  汪洋
■ 红色记忆·不忘初心
  □ 本报通讯员 陈业冰
    本报记者 陈巨慧

  1942年春,山东抗战形势日趋恶化。我抗日军民在共产党领导下,坚持斗争,仅在两个月内就进行战斗400余次,拔掉据点40余座,粉碎了敌人的大扫荡。9月起,日军把鲁中抗日根据地作为进攻的重点,频繁进行扫荡,仅2000人以上规模的扫荡就达9次之多,动用兵力5万余人,持续时间137天。
  泰山区抗日根据地,地处胶济、津浦铁路干线的夹角地带,其中又有淄博、新泰、莱芜等地的重要煤炭资源。日本侵略者于1938年就侵占了泰山地区的所有县城和重要村镇,随即广设据点,控制泰安至莱芜、章丘至莱芜、博山至莱芜、新泰至莱芜的公路。整个泰山地区被分割成若干小区块,敌人随时可以集中兵力进犯、扫荡。1942年,日军连续大扫荡,加上大批国民党顽固派公开投敌,使泰山区根据地处在日伪军据点和顽固派军队的分割包围之中。在日伪军逐步蚕食下,根据地越变越小:东到莱芜茶业区与博山交界的禹王山,西至莱芜大王庄与章丘垛庄交界的老虎岭,北到章丘与茶业区交界的偏草岭,南至茶业区与雪野区交界的马鞍山,真可谓“东西一条线,南北一弹穿”。
  1942年秋,泰山区抗日根据地到了最艰苦的阶段,在日伪的蚕食下,泰山区地委、专署、军分区机关全部被压缩到不足200平方公里的区域。自1941年泰山区地委、专署、军分区所属重要部门机关陆续进驻茶业区安家落户后,日伪军已对茶业区先后进行了六次扫荡,其主要目标就是针对战地医院、兵工厂、被服厂、子弟学校、《泰山时报》等八路军机关。但那时各机关分散灵活,防范措施严密,更有当地联防武装的鼎力保护。日伪军多次“围剿”未果,对茶业区根据地恨之入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直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六百人集结待命东行
  1942年10月1日,为提高党的干部素质,泰山区举办区、县级干部及部队干部培训班,又称教导队或教导营,受训人员达150余人。培训地点设在山高林密、道路难行的船厂村。教导营营长由军分区十二团团长石新担任。授课教员则由地委书记兼军分区政委汪洋、原地委书记现任副书记刘莱夫、地区专署专员赵笃生、地委组宣部长高启云、武装科长李凤鸣等兼任。为保护培训班安全,汪洋授课六天后,率军分区司令部机关及负责警卫任务的十团一营一连进驻与船厂村相邻的东栾宫村。十天后,赵笃生率地委机关、专署机关和军分区警卫连进驻刘白杨村,十团一营二连留守船厂村,当时十团一营三连跟随廖容标司令员率领的主力去了淄河流域开辟根据地。
  10月15日,教导营在船厂村召开结业典礼,汪洋、刘莱夫、赵笃生等领导到会祝贺。汪洋在会上作了重要讲话,号召学员回到各自岗位后,开拓性地开展抗日工作。就在这一天下午,地委接到省委电告:“(驻)济南日军从鲁南用火车运来大批日军,组织对鲁中区进行大扫荡,以防敌人有可能对你部进行合围,望早作准备。”同时,侦察科长刘采芹从外围回来向汪洋汇报:“章丘、博山、莱芜的日军大量集结兵力,雇用民夫,对我有合围迹象。”可是,地委还有一个重要会议未开。为安全起见,汪洋指示县级以上主要干部,于当晚转移到茶业区北部的阁老村继续开会,其余人员于16日上午集结刘白杨村待命。
  16日上午,会议如期在阁老村举行。根据省委安排,调刘莱夫任鲁中三区地委书记,17日派人护送到任。此时,省委再次来电,催促向东转移,与廖容标司令员会合。廖容标当时正率军分区主力战斗在淄河上游,开辟扩大根据地。淄河上游地处淄川、章丘、茶业区交界,属禹王山余脉,与淄博平原相衔接,可建成现有根据地到淄博平原的缓冲地带,增加根据地伸缩机动的空间,改善当前饥、寒、围、困的现状。会议最后的议题,是如何东移向廖司令靠拢。汪洋决定当天完成在刘白杨的集结,17日一早出发东行。
  10月16日,泰山地委、专署、军分区机关、教导队、警卫连及十团一营一二连指战员近600人集结于刘白杨村。
  接到第二天清晨转移的命令,炊事班和刘白杨村的群众为部队连夜准备了“锅搭”。刘采芹在村子四周布置了严密的警戒,规定了发现敌情的信号:发现敌情打一颗手榴弹,敌人数量较多拉响两颗手榴弹,发现重大敌情、情况紧急时,炸响三颗手榴弹。
突临强敌奋力拼杀
  10月17日,天近拂晓,十团一营一二连刚刚起床准备上早操,刘白杨西山突然炸响三声手榴弹,北山、南山也随即炸响。刘采芹立即报告汪洋,已发现重大敌情。
  当时军分区机关、《泰山时报》几个精英编辑、一营两个连驻村东,地委、专署机关和警卫连驻村中,教导队驻村西,大家分头集合。匆忙中,汪洋决定率驻村东人员先行探路。此时天刚蒙蒙亮,可隐约看到北、西、南三面山上的树林中晃动着日军的旗帜,但敌人没有冲下山来,只是零零散散地打枪。刘采芹建议汪洋向西突围,估计敌人可能是声东击西。汪洋认为,省委的指示是向东转移与廖容标司令员会合,必须执行省委命令。他立即下达命令,派人通知刘莱夫、赵笃生、高启云率地委、专署机关和警卫连,石新率教导队,分头向东转移。他带军分区司令部机关和一营两个连先行,顺着白杨河滩过高白杨村,经茶业口村,向吉山村奔去。
  刚到村东,迎面山头上枪声大作,跑在前面的十几个人应声倒下。汪洋判断可能遭遇伏敌,他令一连一排阻击敌人,命参谋长刘国柱和侦察科长刘采芹率司令部人员、《泰山时报》部分编辑向东南方分散转移,二、三排迅速抢占吉山河南的南山制高点,以便判断选择突围的方向。二、三排刚到半山腰,就迎头遭到突然阻击,又有八九个战士倒了下去,其余人员被火力压下山来。汪洋大喊:“我们被敌包围了,只有抢占制高点,才能掌握主动权,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南山头!”二、三排不顾一切冲上山去,汪洋指挥二连紧随其后。守卫南山的敌人大约有一个排的兵力,架不住二、三连的猛攻猛冲,丢下几十具尸体后渐渐向南山坡败退。
  汪洋站在山头上用望远镜环视一周,看到吉山河的东山、北山、西山上布满了敌人,西、北两山的敌人正在向我军的来路合拢,退路被切断,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向南。恰在此时,南退的敌人又返了回来,在他们身后的山梁上冒出一大片日军,足有八九百人,这是从莱芜、口镇、雪野赶来增援的敌人。他们从腰关东面的龙子村,爬上龙堂寨,正赶上我军突破南山阵地。很明显,这是敌人布置合围的一颗棋子。到了此时,我军已无退路。汪洋高声喊道:“同志们,我对不住大家!把你们带上了绝路,是我的失职!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精忠报国的时候到了!你们怕不怕?”“不怕!不怕!”战友们的喊声回荡在山谷。
  敌人开始疯狂地反扑,遭到我军顽强阻击,一个个日军倒了下去。但我军的子弹很快打光了,被迫从山头上撤了下来。敌人从四面围了上来,战士们与敌人在小吉山东边的河滩上短兵相接,进行肉搏战,他们用刺刀穿,枪托砸,抱住敌人硬拼,撕打声、惨叫声、刺刀和枪托的撞击声响成一片。
  一营营长赵钧和敌人拼刺刀,他连挑五名日伪军,哪管敌人捅来的刺刀,身背数刀毫无惧色,终因失血过多体力渐渐不支。当他感到自己已无法再杀敌人,决心不当俘虏,伸手卸下刺刀,冲着扑上来的日军大喝一声:“老子不用你们动手!”用尽余力捅进自己的心窝。
  汪洋的警卫员张登平是个人高马大的硬汉,自幼习武,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他挥舞大刀,护卫着汪洋,快速准确地砍向扑上来的鬼子,不一会儿,七八个鬼子死在了他的刀下。两个鬼子见拿他没办法,叽哩哇啦几句商量,从腰里摘下手雷,拉弦后扔向张登平。张登平见状急忙将汪洋推倒在地,随即扑在汪洋身上。“轰轰” 两声巨响炸得尘土飞扬。汪洋急忙翻身起来,发现张登平头被炸开,脑浆流了出来。敌人又一次扑了上来,此时一营两个连剩下不足50人,面对几十倍于己的敌人,他们毫无惧色,拼尽全力和敌人厮杀。
“要为党和人民负责”
  恰在此时,西面枪声大作,敌人一阵慌乱,原来是石新团长率教导队杀到。
  按照指令,石新团长应率教导队东行,临行前赵笃生专员将警卫连三排交给教导队。当走到高白杨村东时,石新考虑不能紧随汪洋主力其后,这样无疑目标太大,沿着河滩顺着山沟跑,更容易被敌人围剿。他当机立断,带领教导队往北爬上曼里岭,曼里村坐落在凤凰山半山腰,站在村头可以看到周围的情况。石新用望远镜察看敌情,发现凤凰山顶有日军旗帜,便率领教导队翻过曼里村东面的峪井岭,来到下法山村与王庄村的交界路口。其实,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地委、专署机关和警卫连一、二排与章丘来敌遭遇,但他们成功突围而去。只是教导队翻山越岭赶到这里时,他们早已不知去向,敌人已向吉山方向赶去……
  教导队一分队(军事队)指导员周钰、分队长田光临认为,西北方的茶业峪很可能是敌人的薄弱点,容易找到突围的空隙,石新感觉有道理。为了缩小目标,他让教导二队(政治队)指导员张建率二队60余人向北,从章丘北王庄、三角湾一带突围,自己率一队(军事队)和警卫三排共90余人向茶业峪突围。他率众趟过王庄河,向火龙台攀登……
  正在此时,从吉山方向传来密集的枪炮声。石新站在半山腰用望远镜向东南方望去,吉山峪中段浓烟滚滚。他判断汪洋政委他们已经与敌遭遇,看阵势可能被敌包围。他大声说:“同志们,汪政委和一营被敌人包围了,我们决不能见死不救,全体听我命令,向汪政委快速靠拢,不惜一切代价救出政委和战友们!”
  石新率众下山,沿着嬴水河道南奔,不足20分钟便赶到了茶业口村。村子周围没有发现敌人动向,但吉山方向传来的枪炮声愈来愈烈。他们不顾翻山越岭的疲惫,不顾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何等危险,快速向战斗最激烈的方向飞奔。十几分钟后,他们赶到吉山村西,远远望见村东河滩上正进行着惨烈的肉搏战。河滩周围到处都是日军,估计敌人数十倍于我。教导队都是各县及军分区抽调的干部,他们手中没有重武器,除警卫三排手中有几十杆长枪外,干部们手中都是短枪,幸亏他们每人都背负着一把大刀。短枪开路冲到敌人面前,大刀立马发挥出肉搏战的优势,还没等敌人反应过来,他们已杀进重围与汪洋会合在一起。
  石新上前扶住腿受伤的汪洋转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说:“政委,我们来晚了。”汪政委狠狠地推开石新,气愤地说:“你这是自投罗网!我们拼了全力,就是为了掩护你们突围,教导队可是咱泰山区的精英啊。”石新说:“我没想那么多,战友遇难,不能不救,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块。”汪洋急了:“我们要为党和人民负责,现在我命令你,带教导队向北山突围,北山地势复杂,可利用地堰、石崖遮护,我带一营掩护你们。”石新还在犹豫,汪洋用手枪指着他喝道:“不听命令我枪毙你。”石新只好招呼教导队成员和警卫三排向北冲去,冲上河岸,敌人从东西两面夹击过来。
静对围敌英勇就义
  河滩上,敌人重重包围了一营。他们不再开枪,只是轮番上前拼刺刀。筋疲力尽、遍体鳞伤的一营战士哪是他们的对手,一个个勇士倒了下去。一连张刚副连长想作最后一次努力,他高喊:“同志们,我们往西南坡冲,保护汪政委突围。”西南坡离沙滩不过几十米,只要冲过去,就可以借助山沟地堰及树木作掩护。
  张刚背起汪洋,二十几个战士在前杀开一条血路,向西南山坡撤退。敌人一看,随即边开枪边追击,战士们一个个倒在山坡的地头堰边。张刚背着汪洋跑进尤家峪沟,顺着河沟一口气跑出300多米,迎面南山头上敌人的机枪“哒哒哒”地射过来。他迅速折回,在一块大石头旁把汪洋放下来。敌人很快追了上来,张刚挥起大刀向一个鬼子砍去,那鬼子应声倒地,其余十几个鬼子围住了他,一起举刀向他捅去。他身背数刀,鲜血淋漓,把刀一横,抹在自己的脖子上,倒了下去。
  几十个鬼子把汪洋团团围住,一个日军翻译官说:“这肯定是八路的大官,要抓活的。”事已至此,汪洋心里出奇地平静,他不想躺着死去,但无论怎样用力,腿已不听使唤,只好用手把双腿盘坐,用力挺胸将身体端正,举枪对准自己右边太阳穴,乒的一声,汪洋的身躯向后倒了下去。
  石新团长率教导一队及警卫三排冲向河北岸,向北山突围。敌人迅速从东西合围而来,北山火石岭上的敌人也扫射过来。一队长田光临对石新说:“后有追兵,前有阻敌,形势十分险恶,我带警卫排阻击敌人,你带教导队突围。”他不等石新同意立马高喊:“警卫排留下阻击敌人,掩护教导队突围!大家听我号令,同时投手榴弹,一二,投!”二十几枚手榴弹同时掷向追来的敌群,敌人死伤一片。一眨眼的工夫,石新率教导队已冲到半山腰。半山腰是层层梯田,他们顺着石堰向东飞奔,北山的敌人打不着,山下的敌人够不着,他们一个个猫着腰一口气冲到小东吉山的东岭下。
  但等石新回头看,田队长和警卫排战士已全部牺牲,几百个日伪军已冲上山来。他顾不了许多,带领教导队翻过东岭,冲进了崖下村的西北沟,刚要上岭,突遭山头上伏敌阻击。第一次冲锋,教导队伤亡过半。敌人开始用迫击炮轰炸,一颗炮弹落在石新和教导员周钰身旁爆炸。石新当即牺牲,周钰屁股被炸伤,接着右腿中弹,他迅速用裹腿扎住腿伤,继续指挥队伍冲锋。这时山上的敌人开始向山下冲来,从西边追来的敌人也翻过山来,很快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教导队被压缩在山沟的一片菜地里,在敌人两面扫射下,队员们一个个倒了下去……周钰被警卫员推倒在地,正好倒在老百姓用来浇菜园的一个小水湾里,还没等他爬起来,身中数弹的警卫员也趴在了他的身上,幸亏头部没泡在水里,二人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湾水。
  敌人开始打扫战场,几个鬼子朝着教导队成员的尸身上胡乱打枪。一个鬼子向周钰和警卫员连开三枪,第一枪打中了他的帽子,第二枪打在警卫员身上,第三枪打在他脸旁边的水湾边上,泥水溅了满脸。过了一会儿,敌人走远了,周钰用力掀开压在身上的警卫员,吃力地慢慢站起来。这时,两名教导队学员从河沟里的死尸堆里拱了出来。见教导员活着,两人高兴地哭起来。
连夜突围打探战况
  汪洋率一营一、二连与敌争夺南山时,刘采芹指挥司令部机关及报社人员向吉山东南方分散转移,东山的敌人扫射过来,大部分同志都牺牲在奔跑的路上,报社的资深编辑李爱文、李新华、藤振戈、郝克昌,誊写员孟华……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刘采芹带领部分同志顺着山沟,借着树木的掩护,向吉山的东南山插过来。看到山头上的鬼子到处摇摆着膏药旗,刘采芹立即命令大家分散隐蔽。他和警卫员小李走到一处约有三层楼高的陡崖,这时如果走别的路,肯定会被敌人发现。刘采芹当时腿已受伤,但顾不得伤口的流血和疼痛,立即跳了下去。幸好下面是老百姓秋季刚翻过的麦田,土质比较疏松,才没被摔伤。小李也随之跳下,两人匍匐前进,钻进了一片芦苇丛中隐蔽起来。此时,他们两人只有两支短枪和两枚手榴弹。在芦苇地的旁边,鬼子来来往往,嘴里叽哩哇啦地喊着什么,有的敌人还向芦苇丛中扔石头,但敌人没有进芦苇地。刘采芹他俩屏住呼吸,观察着外边的情况。
  大约中午时分,忽然听到有人拨拉芦苇丛向里走的声音,刘采芹立即拉好手榴弹弦警惕起来。但来人离他们两米远就不动了,又等一会儿,只听到喘粗气的声音。刘采芹估计不是敌人,便小声问:“谁?”那人听出了他的声音,说:“你是刘科长吧?我是作战科的王参谋。”刘采芹告诉他不要动,一定隐蔽好。
  他们在芦苇丛中一直隐蔽到下午六七点钟。这时敌人已撤回村子里,他们从芦苇丛中出来走向吉山村。
  当走到村东北小山沟一个菜园附近时,忽然听到地头的一眼枯井内有动静,小李问:“你们是什么人?不回答我要扔手榴弹啦!”井内的人急忙答话:“我们是警卫连三排机枪班的,我是班长,还有一个弹药手。”幸好井不深,他们解下绑腿结在一起将两人拉上来。机枪班长说,“还有一挺机枪,一箱子弹都在井下。”刘采芹一听高兴极了,马上让班长再下去,随之把机枪和子弹拉了上来。有了机枪如虎添翼,突围就有希望了。他们完全忘了饥渴,向吉山村走去。
  走到村头时,他们发现鬼子的巡逻队在路边烧起篝火。当时刘采芹暗想,如果绕道而行,势必引起敌人怀疑被发现,必须趁天黑突然冲过去。他当机立断,命令机枪班长向火堆猛射。机枪班长的射击技术十分高超,打得又准又狠。与此同时,刘采芹和警卫员又将两颗手榴弹扔过去,炸得火星、炭木漫天飞舞,几个鬼子倒在柴火灰里。活着的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晕头转向,嗷嗷叫着逃向村里。
  刘采芹一行五人迅速从村边冲过去。他们摸黑爬上南山,又翻过十几道山梁,走下一道长长的山坡,来到暗摇头村北。饥饿难耐的他们,想进村找点吃的,可连续找了几家都没有人。估计老乡都躲进了山里,他们只好向东南山奔去。当走到村东的教堂时,发现教堂里灯火通明,十几个伪军围坐在火堆旁,正烤着从老百姓家里抢来的几只鸡,估计是榆林据点趁乱出来抢劫的伪军。
  刘采芹命令机枪班长向教堂射击。伪军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蒙了,扔下烤鸡慌忙夺门而逃,有的连枪也来不及拿,从后窗翻墙逃命。待敌人跑远,五人走进教堂,哪管烤鸡熟不熟,狼吞虎咽一顿,随后找了个僻静的柴火垛睡了一觉。天刚蒙蒙亮,便去吉山村打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