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赵琳
一对夫妇,倾心照顾素不相识的脑瘫弃婴四十年,却终生未曾生育。这段跨越血缘的爱,就发生在蓬莱一对普通夫妇王华堂、张翠兰身上(上图)。
1970年腊月,当时还是妇科医生的张翠兰刚睡下,便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打开门,一名孕妇抽泣着跪在门口,恳求她让未婚先育的自己入院生子。热心肠的张翠兰听罢,连夜将她送到医院,还把刚领的38元工资和10斤粮票留给她。第二天,张翠兰就去青岛出差了。
十天后一回医院,值班护士就把刚出生3天的婴儿和一张住院单据递给了张翠兰,告诉她:产妇走了,说把孩子交给她抚养。张翠兰一下子懵了。看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婴儿,还未当过母亲的她决定先把孩子抱回家,边抚养边帮孩子寻找亲生母亲。
由于交通通讯不便,入伍后一直驻守长岛的王华堂十多天后才从妻子的来信中得知这一消息。“我支持你,孩子咱先养着。”王华堂托人四处打听孩子生母的消息,但是收到的回复是:住院单据上的产妇名字和地址都是假的。
更让人心痛的是,孩子看起来越来越不正常:两个小手总是动也不动,吮吸奶嘴的口形也很奇怪,两条腿呈剪刀型交叉,怎么也掰不开。产科同事提醒,可能是脑瘫。一位本家哥哥专程登门相劝,赶紧把孩子送人。夫妻俩一夜没合眼,快天明的时候,张翠兰说,“这孩子既然来到咱家,就是缘分。”王华堂想了一会儿说,“对。从今往后,他就是咱们的儿子!”他们给孩子取名叫王群。此后,这个月收入不足50元的家庭,大部分开销都花在了原本素不相识的弃婴身上。
王群半岁那年曾因腹泻不止被送到县医院,这次就医让王群正式被诊断为脑性瘫痪,可能终生痴呆。医生建议别治了,可王华堂说,就算砸锅卖铁也要给孩子治病。夫妻俩卖了老家的房子,辗转青岛、威海、旅顺、上海、大连等地求医问药。直到在上海瑞金医院,一位颇有名气的专家告诉他们:别再浪费钱了,世界范围内脑瘫儿的治愈率也不足千分之一。听完诊断回到蓬莱,张翠兰开始自学针灸理疗,给王群施针；王华堂每天早上都替王群按摩推拿热敷,进行康复训练。“那时候经常整夜整夜地失眠,幻想着哪天孩子的病就好了。”直到2009年10月,已经年过七旬的王华堂、张翠兰夫妇再也无力照顾王群,才将他送到福利中心。
“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要个孩子呢?”面对记者的疑惑,张翠兰说,家里穷,给王群治病要花钱,哪还有能力生孩子?生下来谁来照顾?多年来,夫妻俩谁也没再提。王华堂的老战友秦显云谈起这事老泪纵横。“老王曾经和战友一起点亮了驻地长岛县的第一盏电灯,建造了岛上第一艘小交通艇,是全国学雷锋先进个人、名扬全军的‘渤海深处九个老兵’之一。他两口子做出这样的选择不稀奇!”
5月13日,记者与王华堂、张翠兰夫妇一起到位于蓬莱西郊的紫荆山老年社会福利中心看望王群。已经43岁的王群坐在轮椅里,吃力地打着招呼,“爸!妈!好!坐!坐!”他自己则扭着身子用力地转动轮椅,向床边挪去。
离开福利中心时,王华堂和张翠兰坚持要将王群抬到床上午休。只见王华堂熟练地拿下轮椅前方的挡板,卸下轮椅两侧的固定挡杆,将王群拦腰抱住,张翠兰则躬下身子抱起王群的双腿,配合丈夫将王群向床上挪。“只要我们走后孩子还有人管,我们就安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