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董运启 李 鏖 吴梦茵
明朝隆、万年间,山东峄县出了个贾三近,曾任过光禄寺卿、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在峄县城建有“都堂馆”,乡里人都称他为“贾都堂”；只要提起贾都堂,鲁南苏北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据《峄县志》记载:“贾三近,字德修,号石葵,又号石屋主人、兰陵散客”等,于嘉靖十三年(公元1534年)出生在河南南阳学舍,不久,因祖父贾宗鲁去世,随父亲贾梦龙回到峄县故乡,在父亲与季父贾梦鲤的教授下,于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夺乡试省魁,又于隆庆二年(1568年)赴京会试,高中进士,以博学鸿词选为翰林院庶吉士。直至万历十四年(1586年)升迁为大理寺卿。万历二十年(1592年),宁夏副总兵哱拜反叛,朝廷用兵,拜贾三近为兵部右侍郎,未及到任,因背疽病逝,年仅59岁。
贾三近为官20余年,他博学多识、清正刚直,关心吏治民生,敢于谏言献策。发表意见,上奏议言,大都切中时弊,匡济大略。今存《峄县志》所载奏疏24件,包括清肃吏治的10件,为民请命及救灾济民的10件,论救言官的4件。其中有关漕运的5件,集中反映了贾三近饬漕政、罢海运、开新河、以固根本的漕政思想及漕运文化。
明代到了隆庆、万历、特别是万历朝,已经是政治颓废、吏治腐败,国势衰微。表现在漕运方面则是管理失度,弊端丛生。贾三近认为,要想改变这种局面,振兴大明帝国,必须励精图治、依法行事、体恤民生、增强国力,以安天下。隆庆六年(1572年)时任吏科给事中的贾三近面对各地将漕粮改折白银的做法,担心国库无储情形的出现,于是便上了一道《申饬漕臣慎守成法,以图经久疏》。
贾三近认为,京师为“王者所都,万方辐辏,六军糗粮,百官廪禄,人众地狭,不足以供。”自大明朝定都北京以来,每年都需从南方调运漕粮四百万石,即使严格按人口供应,也很难有盈余。何况而今人口比从前增加了许多,而漕运设施又多有损毁,有识之士尤为担心,因此漕臣每每建议,要求改革漕运方略。有鉴于此,贾三近在奏疏中恳请隆庆皇帝“留神国计,敕下户部,再加详酌,申明旧例,移漕运衙门务在恪守成法,严禁改折。”要求漕运官员役夫要千方百计将四百万石粮米即时运抵京师,不能以银折粮。以保证供应,维护稳定。
贾三近的奏疏得到隆庆帝的重视,遂下令恪守成法,严禁改折,避免了一场危机的出现。
万历初年,中原板荡,天灾人祸频仍。先是海运倾覆,粮漂人亡,京师供给紧张,继而江淮风雨异常,海啸河溢,陷溺人民,哭号震野,贾三近疾书请赈救灾。万历元年六月十一日贾三近等人接得巡抚山东右佥都御史傅希挚、巡按山东御史俞一贯的揭帖,说本年五月初四日海运各船,提前到山东即墨县徐福岛等处,忽遭异常风雨,冲坏粮船七只,哨船三只,漂淌粮米几近五千石,淹死随船运军水手朱瓒等十五名。贾三近接报不胜惊骇:不说这数千粮饷委弃泥沙,良为可惜,单就这数十名无辜运军水手葬身于大海,已是何等的凄惨。贾三近认为这是决策上的失误。海道与河道两相对比,海上险不可测,这是常有的现象。而河渠则不然,日常风平浪静,恬然安流。因此,依靠河道漕运为主,而海道运输只能是暂时的权宜之计。因此贾三近于万历元年六月上奏,请求朝廷下令停止海运,一力河运。
贾三近在奏疏中写道:“臣等窃惟储积系国家命脉、而河海为转运梗咽……海道之势与河道异,惊涛怒浪吞山卷雪,弥望而不可测者,海道之常也……夫世有夷途,安取九折坂?人有参苓姜桂可以摄生,奈何试命乌附以苟求万一哉!故权安危之机,审利害之辨,河运之与海运,大势较然也。臣等浅劣,谬因职掌所关,冒昧上请,伏乞皇上轸念国计,敕下该部再加详酌。如果以海运漂损偾事,风涛可虞,姑暂停止。”
很快朝廷采纳了贾三近的建议停止海运,将原决定十二万石漕运粮米,即以万历二年为始尽行河运。所需船只、官旗等项,悉听户部安排漕运衙门调度。
贾三近十分赞同开发鲁南运河。早在明嘉靖七年(1528年)左都御史胡世宁提出开凿夏镇南阳新河,直到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七月,“河决沛县,上下二百余里运道俱淤。”奉命治河的工部尚书兼理河漕的朱衡力主继续开挖这条新河。获准后,经过两年的努力,方才完成了这项重要工程。
万历六年,新上任的工部尚书李幼滋,配合张居正实行一条鞭法,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如来自山东的大臣贾三近和于慎行就是新政的反对者,但对治河工程他们却又十分赞同和支持。 李幼滋重新起用潘季驯总理河漕,一改过去分导疏流,而贯彻以堤束水、以水攻沙的办法,结果成效显著,不到三年,规模浩大的“两河”(运河、黄河)工程,先后动用夫役八万人,耗银五十六万两,终于在万历七年十月间提前完成了主体工程。对这次治河,贾三近十分赞赏,因此在其第二次请告家居时,亦曾陪同父亲贾梦龙,并邀约好友李化龙等赶赴徐淮察看南河南徙、黄运交流,一同拜谒了微子墓、留侯祠及歌风台,尽情浏览了南阳新河,并赋得长诗《漕渠奏绩歌》。
万历三年,为尽快开通泇河,朝廷派户科都御史张位前来鲁南对泇河河道进行详细勘察,力求拿出最佳方案。此时正值贾三近第三次请告家居,正好协同张位现场勘查了泇河河道,并建议将通道北移东岭以北(今韩庄湖口)一带,但他们的努力仍然未果。鲁南运河历尽波折,直至20多年后的万历三十二年,泇运河才在舒应龙、刘东星、李化龙等人的共同努力下彻底疏通,成为京杭大运河重要的黄金水道；而在此之前的万历二十年,贾三近因病撒手人寰,竟然没有看到泇运河滚滚东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