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过临清的衣食住行

　　□　本报记者　卞文超　本报通讯员　陈春生　马朝霞
　　1947年12月上旬,时任中共七届中央委员、华东军区暨华东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的陈毅,由鲁南出发,途经临清,赴冀南林县冶陶镇参加由中共晋冀鲁豫中央局主持召开的土改整党工作会议,在临清住了两天半。
　　今年是陈毅元帅诞辰110周年。临清市党史办原主任、副编审赵广善,根据当时陪同工作人员的回忆,向记者讲述了陈毅这两天半行程中衣食住行的点滴故事。在当时历史背景下,老一辈革命家的为人和作风,给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不愿添麻烦
以普通军人身份过境
　　1947年12月上旬的一天早晨,北风凛冽,寒气袭人。临清市三区民政助理唐炳炎在睡梦中被推门而入的市民政科长王子栋叫醒。王子栋气喘吁吁地小声说:“你怎么还没起呀?陈军长来了!”
　　唐炳炎对这个场景印象深刻,当时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陈毅已经坐在外屋的椅子上。多年后,他向赵广善回忆了陈毅在临清的始末。
　　当唐炳炎急忙穿上鞋子走到外屋,经王科长介绍,陈毅站起身来,与唐助理握手。唐炳炎因失礼紧张不安,出于对陈毅的一番真诚和敬意,他急忙让人打来一盆洗脸水,又从当枕头的包袱里拿出了一条新毛巾和一块长期没舍得用的肥皂,热情地请陈毅洗洗脸。陈毅见状连摆手,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说:“不要客气嘛,你先洗好了。”
　　这时,陈毅的勤务员提着一个大网兜进来了。勤务员从网兜里把自带的脸盆、白搪瓷茶缸和毛巾、牙具取出来,又打来一盆水。陈毅洗脸的时候,唐助理才仔细打量了陈毅,只见他体魄壮健,着一身蓝粗布便装,脚穿一双毡鞋,十分朴素。
　　王科长悄声向唐助理介绍情况说:“陈军长这次是以普通军人的身份过境我市的,他不想给地方上添太多的麻烦,一再交待随行人员,只需和地方民政部门打个招呼,安排个地方住下就行了。”
　　征得陈毅同意,市委、市政府领导同志确定把一行人安排住到三区郝家工厂后院,那里也是区派出所所在地。
笑谈沙场
李仙洲送吉普车
　　唐助理在为陈毅一行安排住房时,看到停放在院里两辆崭新的吉普车和一辆大卡车,感到新鲜,不时地朝那边张望,甚至有几次走到车子跟前,伸出手想抚摸一下。这情景被站在东屋里的陈毅看到了。他从屋子里走出来,笑着把唐助理领到汽车跟前,逗趣地问他:“你看这汽车不错吧!是李仙洲送给我们的,你晓不晓得李仙洲哟?”
　　“李仙洲?”唐助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仙洲是黄埔军校一期毕业生中的山东“三李”之一。陈毅告诉唐炳炎,此人是国民党第二绥靖中将副司令长官。1947年2月他指挥国民党整编四十六师(相当于军)和七十三军,共计7个师65000余人,从明水、淄川南犯莱芜、新泰一带,企图南北夹击我华东野战军。“在莱芜战役中,李部全部被我军歼灭了。李仙洲在战斗中腿部中弹负伤,当了我们的俘虏,这几部汽车就是我们的战利品。”说到这里,陈毅爽朗地笑了起来。事实上,在李仙洲疗伤过程中,陈毅也曾亲自去看望过他。
　　听说陈毅住进了三区派出所,三区区委书记赵国璧、区长张寿卿等人也都匆匆赶来了。唐助理向陈毅一一介绍后,他和大家亲切握手问候。寒暄过后,陈毅对大家说:“你们都去忙吧,我这里有唐助理就可以。”
随时办公
破获敌特组织
　　临近中午,陈毅和主要随行人员驱车到河东市府大院吃饭。开饭前,王科长先把陈毅一行领到了市政府会议室里。市委、市政府和市直有关方面的二三十位负责人早已等候在那里。
　　临时主持市政府工作的中共临清市委委员、社会部部长兼政府公安局长李子良,代表市委、市政府简要地向陈毅汇报了一下临清市的工作。他在汇报中着重谈了临清的战备形势。特别是国民党飞机由济南机场起飞轰炸临清市的情况。还提及到,据可靠情报,国民党的特工人员已打入我山东军区内部,充当敌人内应。
　　陈毅一直认真地听着,当他听到这一敌情时,当即让秘书把这一情况记录下来,还说:“待查清问题后,及时向临清市通报。”
　　几个月以后,临清市政府果然收到了由陈毅司令员从鲁西某地签发的“敌特组织已被我破获”的电报。
西南角看戏
千万不要惊动观众
　　那天下午,王科长派通信员来告诉唐助理,市政府准备晚上请陈老总看戏,让他问一问陈老总是否愿意去。陈毅欣然接受,高兴地说:“好嘛,这就又麻烦你们了!”
　　当时剧院演出分日场和晚场,因为冬季白天很短,晚场戏通常在下午6时左右就开演。陈毅怕延误演出的时间,立即交待随行人员提前吃晚饭。
　　晚饭后,陈毅披一件黑色大衣,由唐炳炎助理和三区通信员董泽贵带路,和随行人员一起步行约三四里,从河西临清驻地出发,以浮桥口过河,走到了位于河东二区辖区内的募善戏院(今临清剧院)。
　　戏院内的座位有池座和楼上、楼下之分,票价也因座位方位不同,分为甲、乙、丙三种。由于市民政科与戏院联系得比较晚,好戏票都卖出去了,只好把陈毅一行安排到楼下西南角的几十个座位上。按照当时的标准,这些座位的票价算作乙级。王科长为此十分不安,对陈毅说:“实在对不起。请您暂时先坐下,我立即想办法,再给您调一下座位。”
　　陈毅听了,连连摆手,小声地说:“不要,不要。这里很好嘛,不要再变啰,千万不要惊动观众。”就这样,陈毅在偏远的座位上,看了一晚上戏。
　　在返回的路上,陈毅兴致很高,谈笑风生,还不时地和随行人员争论着剧幕里的一些问题,一点也没有首长的架子。他那节奏感很强、富有幽默感的四川话,不时地引起大家的欢笑。不知不觉来到河西顺渡街的一个岔道口,他立即停住了脚步,指着左边的一条道对唐助理说:“你们不要再送了,沿着这条路直接回区公所好了。”
菜不要太多
够吃就行
　　次日下午,陈毅和主要随行人员去河东竹竿巷口“汪记”澡堂洗了澡。5时许,市委、市政府在太平街中和园饭庄为陈毅设宴饯行,三区区委书记赵国璧也应邀作陪。
　　中和园是由一家回民开办的大饭店,它与大寺街的永乐园,考棚街的会芳楼、海山聚,前关街的玉山楼,御史巷的六聚成,马市街的桂香春等,并列为临清市八大饭店,在鲁西北一带素负盛名。饭前,市里的同志主动征求陈老总的意见:“您喜欢吃点什么?”
　　陈毅笑说:“什么好吃吃什么嘛!”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稍后又补充说:“还是照老规矩,客随主便,由你们随便安排好了。不过有一条,菜不要搞得太多,不要太浪费,够吃就行了!”
　　这家饭店最有名的一道菜是“炸鹅脖”。它的大体做法是,先用蛋清稍加淀粉拌成糊状,在油锅上摊成像纸一样薄的小饼,再在薄饼里包上由鸡肉或鹅鸭肉和蔬菜、精料等搅拌成的馅,卷成长卷,并切成约3寸长的段,然后下滚油炸制。这道菜的特点是外脆里嫩,香酥可口,色泽金黄。市里先为陈毅点了这道菜。另外,还点了锤鸡、香酥小鸽等名菜,主食吃的是麻酱火烧。
　　陈毅对这顿饭很满意,连声称赞。席间,他和大家边吃边谈,不时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第三天上午10时许,陈毅一行离开临清。临行前,他向前来送行的人们一一握手告别,然后乘上吉普车,向邯郸方向驶去。